“瞧哦,这是那家的丫头片子?原来是我们老刘家的,连地瓜都吃不来,这福怕是薄得很。哪儿有福享我布?死丫头片子还不把布给我交出来?!”
刘玉玉啃了地瓜几口,再慢悠悠地抬头扫了眼马二花。这浅黄色的布料,今儿个她就不给了,这马二花又能拿她咋办?凉拌呗!
刘玉玉特想给老四家那两口子做件象样的衣服,咋会把布浪费在马二花身上?刘玉玉是说什么都不会拿出来的。马二花隔个一两年穿新衣,杨桂英和刘大壮咋就不能穿回新衣?这布料还不是花钱买的?这钱还不是杨桂英和刘大壮这两口子挣工分年底分钱挣来的?
甭管马二花说啥,刘玉玉就是不给。
这一家子都忙着劝,让马二花甭跟刘玉玉置气,刘玉玉想要就给她呗,大不了以后再买就是!
这说得倒是挺容易的,咋没见他们有钱买?
马二花气得直想把布抢来,可她楞是动不了,她后头咋地就有蠢货拖着她?
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可都拖着马二花,生怕马二花犯蠢。这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这生产大队队长咋知道这地瓜的消息的?说是凑巧,他们还真是不信了喂。
这前脚,刘玉玉这个丫头片子说有地瓜,这后脚生产大队队长就带人挖出了地瓜。世间巧合的事,还真的不多,像这么巧的,说是巧合,还真不信,这咋能信?信就是傻瓜!
这刘玉玉竟然能弄得来地瓜的,那么说不定能弄得来其他的东西,他们家以后可就靠着刘玉玉了喂。
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都使劲拉着他们老娘马二花,他们一拥往堂屋里去,把门一关,就悄悄密密地劝着马二花,让马二花想开点。先哄着这个死丫头片子,等把那些好处都捞着手了,再来好好地收拾刘玉玉。跟吃的置吃,不就跟自个儿置气吗?
马二花咋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比他们更加清楚这个道理,就更加难受。她这是咋地了?还得看刘玉玉这个死丫头片子的脸色过日子,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可没法过,还得过。
毕竟若那死丫头片子真知道什么其他野生的吃的在那儿呢?现在她啥都不能做,忍一忍,就能把好处捞到手,再慢慢收拾那个死丫头片子。
可这心里堵着慌,这气在心里头乱窜,难受得很。
马二花一想到她的布,她的地瓜,她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想给刘玉玉一个巴掌,可却只能硬生生地把巴掌收回来,还得做小伏低,大气还不敢喘,就像是硬生生地给自个儿一个大巴掌,打得马二花痛得直掉眼泪。
马二花转眼又想,她咋地不能忍?咬碎银牙她也得忍!先得了好处,再慢慢收拾那个死丫头片子。
她不仅要刮这个死丫头片子巴掌,还要弄死她,踩死她,让这个丫头片子只能在自个儿脚底下哇哇大叫,看自个儿脸色做人!
他们这一家子在堂屋里商量得火热火天的,像是咋哄骗刘玉玉,咋讨得刘玉玉的欢心,咋伺候刘玉玉好套得刘玉玉的话,咋跟着刘玉玉,咋时时刻刻不放过丝毫线索。他们坚信刘玉玉能知道地瓜在哪儿,铁定不是凑巧,定是有某中原因或者办法。甭管他们搞不搞得清楚,知不知道,只要能再来一两回地瓜这样的好事儿,他们就赚到了。
虽然会先委屈自己伺候刘玉玉,讨好刘玉玉,但只要能得到像地瓜这样的好处,那也算值了。
这屋里头幻想得十分火热,这外头,刘玉玉就抱着地瓜小口小口的啃,她爹娘看着她吃特别欢快。咋她家妞儿那么可爱,水灵灵的,就是瘦了点,该多补点。
这些天儿,杨桂英和刘大壮吃了点鸡蛋,总算是有点精神点儿了。干起活来,也不那么费劲了。这也不全是鸡蛋的功劳,倒是人心情好了,有点营养,这不就有力使了,干起活了也就觉得不那么累,每天回家都是特愉快。哪儿像往日里,一回家不是听到马二花那吵吵不休的话,那一直动的嘴,就是一片寂静,静得像是这家里头没有人。
这些天儿,每日里,刘玉玉总是逮着她爹娘快睡前给他们灌输思想,特别是告诉他们奶是啥样的人,让他们把眼睛擦干。这日日灌输,天天洗脑,还是有点效果的。
这不,杨桂英和刘大壮对于马二花他们把门一关,把他们隔离开来的事儿也就想通了,也不像以往般那么在意。马二花想咋地就咋地,他们看他们家妞儿就得了。
刘玉玉人小,好不容易啃完一个地瓜,刚抬头,就撞见她爹娘那黝黑的眼睛,吓得她差点把手中的地瓜皮给丢了。刘玉玉纳闷得很,她爹娘咋怎么不吃地瓜?光顾着看自己,怎么就忘了吃?再不吃,马二花来了,就吃不安宁了。
“爹娘,你们怎么不吃地瓜?奶看到了肯定又得嚷嚷了。”
刘大壮和杨桂英知道她家妞儿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真让马二花瞧到了,马二花不囔囔还真不正常。他们真想把自个儿手上的地瓜都给刘玉玉吃,他们妞儿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
他们刚抬头,看了眼刘玉玉,就埋头吃地瓜。他们咋就答应了妞儿,被妞儿弄糊涂了呢?
咋就相信,大人块头大该吃多点,人小块头小吃少点?咋就让闺女少吃了呢?
刘玉玉特满意地看她爹娘吃着地瓜,她对爹娘喊了声“我出去会儿。”拎着个地瓜就走了。
刘玉玉来到那堆藏着地瓜的草堆里,四处光有野草,土都被翻了几遍,地瓜可是挖得干干净净的,一个都不剩。这剩下一堆杂草和一堆乱七八糟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