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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子做了个鬼脸,“推了又怎么样?奶奶早就盼着你们死了,免得费粮食,可没想你短命鬼弟弟命长。”兵子啧啧几声,“你说要是你短命鬼弟弟死了,奶奶会不会买肉给我吃?”

“为啥?为啥?我们每天吃的还没有你吃的多。”王花儿大吼。

兵子刁斜了一双眼睛,“这还用问?你们命贱,就不该活着。”

王花儿的牙齿紧紧地咬出嘴唇,血珠从唇上渗了出来。她记得所有的事,记得他们对他们姐弟的欺负,不,还有对爸妈的欺负。爸妈干最多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饭,奶奶还成天对着爸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天要骂上个上百回,有时候还骂他们一家子咋不去死。

小时候她很怕奶奶,只要奶奶一高声,她就吓得直哆嗦,爸妈就会默默地抱她回屋哄她。再后来,她们一家子就很少呆在家里,天亮就出门干活,天黑才进屋,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很久。后来妈妈有了弟弟,爸爸很高兴,她也很高兴,可以有一个小伙伴和她一起玩,她们一家子期盼了好多月。

那天,奶奶又使唤妈妈做活,做完活妈妈想回屋子里歇歇,可奶奶又在那里叫骂,妈妈只好收拾了王家老老小小的衣服去河边洗,等妈妈撑到河边洗了衣服回来。脚下没踩稳,从梯子上滑了下去,摔在晒坝上,她急得大哭,叫奶奶扶她妈妈起来。结果奶奶听到声音跑出来却张嘴大骂,直到现在她仍记得奶奶的话:洗个衣服都洗不好,全是泥,还得她一个老婆子去洗,还真以为怀得龙胎的,啥事也不干。那衣服妈妈明明洗得干干净净。她一面骂骂咧咧一面捡起衣服,瞧也不瞧妈妈一眼就走了。后来爸爸回来了,李奶奶来了,弟弟来了,可妈妈却走了。

那天,妈妈的脸白得像冬天的雪,身上的血红的像后山的映山红。

再后来爸爸也走了,走前总念叨对不住妈妈。

爸爸妈妈如了奶奶的愿,死了,难道他俩也要如奶奶的愿,去死吗?

既然要死,那大家一起死吧。

王花儿缓缓地放下王草,回头吩咐了一句,“草儿乖,站远一点。”

她见弟弟乖乖地站远了些,扭头就给了兵子一耳光。

兵子懵了,他万万想不到平时懦弱说话都不敢高声的死丫头还敢打他耳光。好一会,他嗷地一声大叫,“扫把星敢打我。”边说他边一拳头打过来。

王花儿拼着挨了一拳,双手死死地抱着兵子的腰,张嘴一口就咬,正好咬住他的胸口,即便入口是的厚实的夹衣。王花儿使着劲,全身力气都使在牙齿上,狠狠地咬住兵子的胸口肉。

“痛。”兵子大呼一声,双手使劲地扒拉着王花儿的嘴,“死丫头快松开嘴,贱丫头,赔钱货,扫把星,灾星……你再不把嘴松开,我叫奶奶把你们都卖了……”

王花儿的嘴略一顿,又立即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气咬着兵子的肉。

“老子打死你。”兵子拨不开王花儿的嘴,挥着拳头捶在她的背上,一下接一下,“老子打死你,还不信你不松嘴。”

王草抹了眼泪,“姐姐,我帮你。”噔噔地跑过去,抱住兵子的大腿咬起来。

兵子发了怒,冲蛋子大吼,“蛋子,把这个小扫把星给我抓起来扔到河里。”

在一边看呆了的蛋子几步上前,扒下王草。王花儿急了,松了嘴,“放下我弟弟!”

兵子趋势把王花儿压在地上狠狠地打。

王善娘原本在对岸守着果子,鼠眼见这边不对,立马冲进水里,游了过来,冲上岸跳上兵子的背,张口就是一咬。王善娘的鼠牙可不是王花儿可比的,一口立即见了血,只听兵子猛地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