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提的是,碧土村人说,它的眼睛很有灵性。甜妹儿抽抽嘴角,她觉得它狗眼睛里竟是蠢光,也就是说——它绝对是一条二货傻狗!
夜晚山间阴冷,外村人再不走,继续下去只会冻死饿死,一个个终于不甘不愿离开。有的甚至还放下‘狠话’,后来却再也没有回来复仇,也没听过他消息。
剩下的真真正正亲戚,村民们还是会偷偷摸摸拉一小把。而且对于血脉亲戚,对于闺女外孙父母兄弟等,碧山村也有两两三三接回家住的。
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没人能一直救谁,也没人能救所有人。
从今天开始,村里守夜队人数增加。
碧山村几百口人,不到一百户,除去几家只有老弱妇孺的,整个村子大概能凑出七八十人。四人一组,主要守仓库、巡夜土地田地,轮下来也够好些天。
‘怪异’的拜年气氛,终于渐渐消散,正月终于安静。
**
元宵之后,晨雾与冬阳越来越多,雪渐渐融化,天气越来越冷,出屋恰好太阳越发困难,除非找个避四处寒风的地,让暖阳从中间洒入,把寒意遮在外面。
被禁在屋里‘读书、学习、滚架、逗乐弟弟’的甜妹儿,特别想亲自修建一间透明的玻璃房,像电视里暖室那种,只让暖洋洋的阳光,洒到全家人深上。
娃娃们可以在里面嬉闹玩耍。
叶家三汉子领着几碗杂粮稀饭回来,与家里泡菜、腊肉腊肠一起吃。
最近村民们一有时间就去麦地与油菜花地,瞅一瞅粮食剩下多少,用树枝敲一敲硬邦邦的土地,看看能不能种红薯洋芋。
时间过去越久,人们内心越慌,没活干很容易想东想西。
还没吃完饭,从食堂回来的叶妈妈,却带来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碧土村田地里,今早从林子里坡上,溜出一条黑尾巴蛇,追着老鼠来的,幸好是无毒的,被村人们分着吃掉。
叶老爷子皱眉道:
“以后娃娃们少往山边跑,林子里也别单独去。”
叶爸爸叹息道:“他们村怕的不是黑尾巴,而是野猪群、豺狼、熊瞎子哪些。那天晚上,不是有人听到一声狼嚎?要是狼群进村,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甜妹儿眨巴两下眼睛。
她不敢跟爷爷爸爸说,青山空间里也传来几声狼嚎。
武力值必须加大啊!
**
最近,碧土村黄队长愁得白发冒出数十根。
他们村的巡夜队,是碧山村的五倍以上,为的是安全。
黑尾巴蛇是当地土话。
咳咳咳,它有一个人人都听过的恐怖学名——蟒蛇。
是的,就是蟒蛇。
能吃人的大蟒蛇,比如五米以上那种,被本地人称为‘大龙’,‘青龙’,‘煞龙’,但这种蛇百年难得一见,都躲在深山老林里。
若是真不幸遇到,不是人死,就是它被人群殴死。
至于——
近日,碧山村多数村民对‘山外拜年亲戚’,是六分看热闹、四分担忧。
毕竟,咱村里极品亲戚本就是少数,比‘土豪’碧水村碧土村好数十倍。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损失不了他们的利益。大闹成打架,有人还出口不动手,劝说一两句。
用一句俗语表达: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半夜偷粮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村民们是十分愤怒十分担忧,看热闹的心情,顿时就被冲个干干净净。
那可是全村几百人口的粮食!
断人口粮,那就是要人命!
碧山村到第一波大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队部,男男女老少都有,衣服胡乱穿戴,个个怒火攻心。
瞅着库房外地上的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还有几个红薯散落在雪地里,火气蹭的一下上来。立马去库里拿出麻绳啥的,把他们一一打结拴起来。
大黄与二毛,领着数狗乖乖站在旁边,对着村民们吐舌头。得到好几个老大爷的‘温柔’抚摸,与各种夸赞词儿。
“菜丫头,爸妈跟哥哥几个对你不错吧!有吃的喝的都想着你,还有你丈夫孩子,你咋能这么做啊?这不是要娘家人的命啊!”
一上半身披棉袄、下半身还是毛线裤的壮汉,痛心疾首道。
这十几个人中,约有一半是来碧山村拜年的,另一半是隔壁两个村的。
有‘偷盗分子拜年’的村民,羞愧难当,揪着那破衣领,纷纷破口大骂。若是不幸遇到近亲,有的又哭又闹,伤心不已。
村民们一波又一波气势汹汹来了。
联想到家里还藏有东西,有一两个人搂着娃娃,匆匆回去守屋子。
粮食被重新搬回仓库,瞅着空空荡荡的仓库,村民们是真的相信库里没粮,心情更加沉重与悲伤,有人开始商量着是不是把饭菜削减至一日两餐。
反正冬天不用干活,留到夏季再吃。
不久后,张队长以及干部们全都赶来。
守夜员本就是村里小干部之一——出纳员刘铁华,二十多岁,高高瘦瘦、憨憨厚厚的男青年,村里难得的‘高学问’小学五年级毕业的人才之一。
他瞅一眼张队长,结结巴巴叙述自己起夜上茅房,回来才发现,土狗们如何抓到‘偷盗分子’,赶紧通知大家伙。
村民把他的结结巴巴当作是害怕,至于‘偷盗分子的辩解’,谁也不会相信。敢偷村里口粮,这就是绝全村人性命,谁敢相信他们的瞎话。
张队长与干部们商量一番,准备先将偷盗贼绑起来,关在临时空壳仓库里,明天再与碧土村一起处理。
五六十年代,在碧山村当地,抓到偷贼,打一顿、抽一顿、绑起来等,生产队只要不弄死人,大队和公社都不太会管。
而且,生产队还有权利决定是否上交,要不要让他们去坐笼子。
也因此,很少有人敢去偷其他生产队的粮食。
实在饿得不行,杀熟,试图偷自己队地里或库里的粮食。
因为本村沾亲带故,遇到善一点队长,偷来的粮食上交,全村批评一次。遇到凶的队长,可能还得多交粮食、扣工分、挨打。
但很少会送去笼子。那里可能是‘有去无回’的地方,还得受到公社当众批评,连累全部亲人永远抬不起头。
押送的途上,村民们才打听到碧土村与碧水村的事。
碧土村偷窃的几人,遇到一个守仓人以及一群土狗,因其中一人不留神,因‘毒狗’时有一只屎黄色杂毛狗丑得吓人,令它不自觉叫出声来,动静惊醒屋里的守仓人。
守仓人大叫两声‘逮小偷’,因碧土村地势最平,村民们赶出来挺快,合伙将盗窃团伙捉个十之八九。
剩下两人,被追到五碧山下,因力气弱还是被追到。被绑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林中一声狼叫,吓得半死。
至于碧水村,是两村的提醒声,才惊醒村民们。发现的时候,盗窃团伙已经在偷牛,粮食全都放在板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