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连张队长与王队长都出面,碧山村二癞子害死人的事也被牵扯进来。场面乱七八糟的。
那天,碧山村里两家因亲事吵架,某人脑袋发昏,一句大嗓门‘再留,你家闺女跟张燕留一样成老姑娘’,瞬间传遍整个村子。
而在白家学习的甜妹儿他们,刚好听到现场,差点跟着小二黑一起出去闹腾一番,直到白老爷子说,
那家已经被围堵,才放下不甘心,心里狠狠记住那家人。等太阳出来,他们一定要好好‘欺负’说这话的人,为此小二黑与甜妹儿,都握手言合,一致对外。
在叶家姐妹花心里,张燕姐可不像小二黑那么讨厌。
听到闺女的疑问,叶爸爸的粗嗓门特别大:
“那是他们脑子进水,闲得没事瞎折腾,找揍!”
叶妈妈横他一眼,搂着闺女温声软语道:
“那些碎嘴婆碎嘴男的闲话全都是酸的臭的,跟老鼠一样,还只敢偷偷摸摸背着议论。这种人讲理是说不通,他们要是敢当面说,像今日,全村都藏着燕丫头骂他们。”
“张家与燕丫头只要以后越过越好,碎嘴村民们风向立马转变。多数碎嘴村民,过得都很差,穿的脏兮兮的,专门盯着人家过得好不好,也不瞅瞅自己……”
对于张燕,叶妈妈心底也很喜欢。
对于村里说酸话的碎嘴村民,她也很讨厌。
听得晕晕乎乎的甜妹儿,只隐隐约约记得“越过越好”“谁要当面说,骂回去!揍回去!”“碎嘴老鼠”等之类的。
听说,谭家以及那户说张燕的人家,被不要命的郝家人,揍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花不少要钱。
村里无人敢说张燕是‘老姑娘’。
总之,不讲理,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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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过两天,听说张燕要嫁人了,嫁的不是谭家,定亲八日后。
叶家收到邀请后,甜妹儿拉着爷奶问张燕姐嫁人的事情。思丫头也眼巴巴围过来,七、八岁她初做工时,可没少跟张燕挤在一起,学习不少东西。
张燕嫁的是周佳先。
周佳先二十八岁,农活样样精通,人缘很不错,见人说话三分笑,走起路来哼着小调摇摇晃晃,挺和善诙谐的一个人。
至于为啥还是光棍?
因周佳先父母去世的早,在爷爷去世后,大伯大伯娘主持分家,他只分得两间破旧小土房,一个破箱子,两亩旱地,穷的叮当响。
生产队成立,连两亩旱地都上缴。
没好房子没好家具,除去当上门女婿,谁家也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有一两家这么问过,可周佳先也算个有骨气的汉子,娃娃都可以跟女方姓,就是不愿做上门女婿!
叶奶奶蹙额道:
“张老爷子看得是他的能力,年底生产队他一人可挣得二十多块钱。生产队成立前,佳娃子也是挺勤快的人,两亩地打整得漂漂亮亮,恐怕存底也有一些。”
甜妹儿眨眼睛,心里好奇碧山村办喜事是啥样子的。
当天晚上,谭家明显不服气打擂台,决定在同一天娶亲,他们私下用三麻袋的红薯与数只麻雀、水磨坊使用权等,娶了周佳先堂哥家的大姑娘,据说还未满十八岁,标志一枝花。
补充一点,周佳先堂哥的妈,也就是周婆婆,曾经因为溪沟里的黄鳝,还曾用拐杖敲打甜妹儿两下。周婆婆与张老爷子还因门前那棵树生过间隙。
次日早上,这消息一出,韩燕成为前未婚夫的堂婶婶,乱七八糟的关系,引得三个村一遍哗然。
张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以后纺车、榨油房、打谷桶啥的,那家人不许再用!破旧农具也找谭家帮忙修去!”
认真说起来,榨油房本就是张家的,张队长自是点头同意。周家悔得肠子都青了,却被谭家捏得死死的,不敢反悔,生怕两边都得罪,倒是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碧水村与碧山村的关系,也因此事,再次陷入僵局。
提起亲事,村里今年到适婚年龄的青年男女也不少,单说叶家这一大家子里,就有叶诚快到二十岁。
说起适婚年龄,这又涉及到种花国一桩激动人心的旧事。
先说碧山村,虽地处深山,却因过去山药井救人等原因,村人们思想觉悟比较高,也经常与村外碧山镇等联系。
尤其张队长、白老爷子这样子的精神积极分子影响下,村人们很多事,都会遵守种花国的规则。
比如婚姻规则。
五十年代初,种花国规定,废除包办强迫、男尊女卑、漠视子女利益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坚决实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并且男满二十岁才能结婚、女方则十八岁。
此法一出,种花国普遍不满,农村地区老人更是抱怨褥骂抗议上头。总之,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现实生活中也买卖依旧,紧紧婚姻规则出来一年内,根据统计,就有数十万多名女人,因为婚姻不能自主,受家庭虐待而自杀,甚至被杀。
很难想象,婚姻法以前是怎样的,哪怕碧山村亦如此。妇女的婚姻幸福靠得都是运气,像白家老俩口、叶家老俩口等,遇到对的人真的很难。
或许,类似此类规则的实施,都是需要轰轰烈烈的。
于是乎,在五三年,种花国全国上下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姻群众运动。从上到下提倡婚姻自由,监督婚姻规则的落实情况,以及教导年轻人自由恋爱。
咱先不说偏僻落后乡村,怎样躲规则照旧。像城镇居民、类似碧山村思想更解放的村落,婚姻规则真的是,各个方面,轰轰烈烈渗透一回。
比如,种花国那一年离婚的男男女女,刷新历史新高,后面十年绝对比不上。甚至离婚再婚的年轻男女,都作为积极分子,被登在各大报纸上歌颂赞美。
与男人们不同,绝大多数妇女们都是真心实意感激种花国规则。尤其是在那一年,趁着最好的时机,逃脱苦海、找到新幸福、获得新人生的进步女青年。
激烈运动过后,再次恢复至平静。
老一辈思想可能难以变化,有的村恢复老旧的思想。但新一代年轻人多多少少受到影响,比如叶三叔与胡梨花。
像叶三叔这样的年轻人,碧山村不少。
村里打骂妇女不再放到明面上,出村花钱买媳妇儿这类事很少,富户娶两个姑娘绝对不会发生。而且半数人家,都遵循着婚定年龄这一说法。
不能买妻后,三个村外来媳妇儿猛得减少。
碧山村半数以上的村民,娶嫁都在三个村子里,属于内部消化,一是山沟里外来姑娘,愿意进来的少,二是考虑到离得近,还能够帮一把自家闺女。
只是这一连串的暴雨风雪灾难,接二连三陆陆续续串联来。已经定亲的人家,根本找不到机会,把媳妇儿娶进门,或者把闺女风风光光嫁出去。
男子娶妻还好说。
年龄稍微大两、三岁,也不耽误娶亲,还会被称赞为‘成熟稳重’。
姑娘们就不能这么自由,十八满婚龄就有很多人出嫁,二十岁左右没定下来,在乡村里可就算老姑娘。
哪怕已定亲也不保险,对方可以用年龄为借口反悔的,退亲的姑娘遇到好人家,就得全碰好运气。婚姻规则里可没说“二十一岁姑娘不是老姑娘。”
村里疼闺女的父母,愁得白发增多、皱纹加深。最愁的是本准备嫁去山外的闺女,只是他们愁也没有办法。
比如胡家二闺女,脾气暴躁就骂弟弟骂父母。但更多的‘老姑娘’,都是在背后偷偷抹泪、半夜咬着被子哭泣,怕让亲人担心,却更让父母兄弟操心。
大雪封山,这事只能劝慰。
再苦再酸,只得往自己肚子里咽,没有正式解除亲事,‘一女多嫁’可不是好事。
第二愁的是村里‘自行消化’的人家,这类通常都引起骂架。
现在办亲事越来越不讲究,聘礼嫁妆全部减少,亲戚朋友怎么请客,大办不了、小半令人伤心,男方暂不愿家里多添一口人,男方聘礼出不起、女方家不乐意……
总之,疼儿女的人家,事关儿女终身大事,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都能让两亲家吵架,甚至动手打架。
不疼儿女的人家,为一个红薯或半斤玉米,都能吵个三天三夜,揍人也不少见。
至于结局——
好一点,双方讲合,欢欢喜喜办简单婚事。
差一点,双方翻脸散伙,结亲不成反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