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头顶绿叶的白老爷子:……
“要是能说停就停,我也不用这么纠结了。现在要是少一盘肉菜,村里头的三姑六婆,能一口唾沫把我淹死!”
当队长不容易,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打骂都不行,软硬难做。
况且,油荤的诱惑实在太大,村里头有几个理智的老人,现在已经晕晕乎乎,竟然问食堂为什么不一天到晚整日开放。
“张队长,黄队长,能否请你们帮碧水村一把。借我一头猪、几袋谷子,等几天后地里头稻谷成熟,咱村里头的猪长肥——”
他话还没说完,张队长长叹一声,摇头道:
“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原来王队长也是如此?”
“碧山村库里头的谷子,也吃得差不多,还有鱼粮泡菜米酒黄豆……今个儿请泥瓦匠,用的是黄豆、面粉、大米混着吃,也不知道今晚明天该怎么办?这村里头的猪,咱村可得留着备用啊!黄队长,你们地里头收成好,要不借我点……”
队长是一个村的头儿,可以看在邻居面子上,提醒一两句,但是涉及到队员们口粮的问题,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况且这事啊,本来就是王队长自找的。
黄队长秒懂,也立马紧皱眉头,跟着诉苦道:“咱碧土村也杀鸡杀鸭,现在村里最多就是一堆小鸡仔小鸭崽,其余不到五只成年鸡鸭。他们现在议论着要跟王队长村一样,杀猪哩!王队长,猪的话……”
磨坊里队长们,一个个愁容满面,全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比得就是谁更倒霉、谁最苦!
眼睛珠骨碌转的甜妹儿,嚼着酸酸甜甜的映山红,小短腿一甩一甩的,东瞅瞅西瞧瞧,转头跟白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最后,白老爷子败下阵来,扯扯她辫子,问道:“要是咱们食堂没肉吃,你咋办?”
忽然想起奶奶迷迷糊糊的话,甜妹儿扁扁嘴,中和一下道:
“没肉吃就吃饭,没饭吃就吃树皮,没树皮吃就吃土,没土就饿肚子呗!不然还能咋办?天上会掉白米饭吗?”
张队长眼睛一亮,激动道:
“天上当然不会掉白米饭,只会上交白米饭。咱村库里头的粮食,可不只是队里,还有公社公粮,村里面谁不服气,去大队上问问,吃公粮的下场是啥?要是还不信啊,咱村库房就打开……”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仓库一分为二。
一个专门给三姑六婆五糙汉看。
一个为以防万一,多存点公粮,免得吃过头。
一人三十碗饭!
实在太吓人啦!
王队长苦笑道:
“那我这两天——”
白老爷子终于叹息一声,点出关键:
“王队长,你这可不厚道,明显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叶安诚抱着甜妹儿,拖着一动一静两尾巴,跟随以张队长他们为首的碧山村大部队,来村口处。
他们远远就瞅到,又有俩小伙在比赛谁吃的碗数多,周围一堆起哄的糙汉子们。这俩小伙一人是泥瓦匠,另一人是碧水村村民。
而碧水村的炊事员们,切菜、炒菜、蒸饭、煮汤,一碗接着一碗,忙得焦头烂额。肉吃完了再切,菜吃完了马上炒,白米饭饭一直不停煮着。
好多小伙子偷偷松裤带,歇息会儿继续吃,早就把下地干活抛到一边。
“这碧水村的煮肉与大白米饭够吗?”白老爷子不解问道。
村里的稻谷,还没来得及收。
以他们这种方式的胡吃海吃,碧水村仓库里那点儿白米,能够这样子吃几顿?
要知道,泥瓦匠们可是要呆两天呢!他们村民们也会一个个养歪的。
“怕是不够的!”张队长估摸一下自己库的稻谷,“再这么吃下去,他们恐怕连这两天的白米饭,都不够。”
要说平日里,人们油荤见的少,肚子空空荡荡,象无底的黑洞,十碗八碗红薯饭,通过喉咙后,咚的一下,就像掉进万丈悬崖,无影无踪,可能还真没饱!
可这俩天的公共大食堂可不一样。
因为请客、新开始等各类原因,连碧山村都不敢藏着掖着,荤肉基本顿顿都有,更不用说好面子的碧水村。
“他们不会吐吗?”
甜妹儿扯扯大的耳朵,大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脸惊喜的白老爷子,他笑眯眯赞道:“哟,咱们的甜妹儿真聪明!要不要跟爷爷学认字啊!”
三个村,除去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人们,大家伙竟然没一个奶娃娃看得清楚。可见这奶娃娃是真的天才,碧山村没学校,可别耽误这机灵劲儿。
甜妹儿眼睛雪亮,两胳膊对白老爷子张开,扑腾扑腾,嘴里不忘脆生生回答:“要的,白爷爷,你真好!”
白老爷子接过小丫头,怜爱地揉揉她脑袋,瞅一眼同样渴望的城思晓三兄妹,正要开口一起询问,却被一熟悉的声音打断。
“张队长,这里太乱太吵,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王队长的目光中含着一两分祈求,看一眼白老爷子,干脆道,“白大夫也可以一起来?”
张队长点头同意,与抱着甜妹儿的白老爷子,一起跟在王队长身后,离开这吵闹之地。
瞧着挥手道别、笑眯眯的甜妹儿,大哥叶安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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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山村以‘山’为名,它离二碧‘神山’最近;碧土村以‘土’为名,它肥沃土地最多。
碧水村以‘水’为名,则是三个村水最多的。
它不需要挖人工沟渠引入溪水,有一条溪流,横穿整个村子。
因此,村里头有一处水磨坊。
在这个年代,磨面,除过牛驴牲口拉石磨以外,最先进的就是水磨。水磨是用水流,冲激大木轮,带动石磨转动。
几人一步一步走进宁静的碧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