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灿老实正直,此时终于听不下去了,愤然斥道:“龚享,休得口出胡言。徐子谦的解元确是皇上钦点不假,但那只是表彰他的功劳罢了。况且,徐子谦乃童子试小三元,满腹才学有目共睹,若不是因为右手受伤骨折,下场乡试简直如探囊取物。
当初鹿鸣宴上,你、萧晚、周煦三人联手挑战徐子谦均败下阵来,徐子谦这乡试解元实至名归,就连座师刘翰林和巡抚王大人均认可。你如今在此阴阳怪气地贬低徐子谦,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龚享被揭了老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地反驳道:“在下并不否认徐子谦在诗词方面的才学,辨才也相当了得。但他结交阉党张忠,毫无文人气节,只不过是阿谀奉承之徒罢了,吾耻与这等人为伍。”
黄大灿不禁皱了皱眉,近来有流言传出,说徐晋之所以被天子钦点为解元,是走了御马监太监张忠的路子,而太监集团向来与文官集团对立,更何况张忠在士林中的名声很坏,所以这传言对徐晋极为不利。
龚享见黄大灿哑口无言,顿时得意地续道:“当初张忠那阉人在南昌城中,假借缉捕宁王余党之名胡作非为,肆无忌惮地勒索民财。豫章书院的生员贺知敏被逼得家破人亡,自制了火器地雷,欲在太白楼中与阉人张忠同归于尽,可惜最后没有成功。据说当时正好是徐晋在太白楼中宴请张忠,所以才受到波及,以至右手骨折不能参加乡试。所以说,徐晋交好张忠那阉人确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
黄大灿冷然道:“此事费民受早就当众解释过了,当时是因为张忠派人抓了费家三夫人,徐子谦在太白楼宴请张忠只不过是为了交涉,让张忠放人罢了。你现在拿出来说事岂不可笑?
此外,你说徐子谦乃阿谀奉承之徒,那更加是无稽之谈。想当初宁王在江西一手遮天,宁王世子假借为父祝寿之名让诸生献贺寿诗,身为府试案首的徐子谦不仅没有屈从,还当众写下《题采樵图》这首诗来讽刺劝谏宁王。
而当宁王起兵造反时,徐子谦护送重伤的巡抚孙大人冲破贼兵的围追堵截,前往铅山县,组织兵力抵御宁王手下贼兵,并且亲临城头督军,血战七天七夜。像徐晋这种刚毅不屈的人,竟被你说成是阿谀奉承之徒,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龚享,你之所以贬损中伤徐晋,无非是因为当日在鹿鸣宴上失了面子罢了,像你这种气量狭窄的卑鄙小人,吾才羞与你为伍!”
黄大灿说完长袖一拂,转身便往江西会馆的大门大步行去。
龚享胀得脸色通红,良久才憋出一句:“黄少云,强词夺理!”
四周围观的读书人均窃笑起来,正所谓理直才气壮,黄大灿的话有理有据,铿锵有力,反观龚享,明显是理屈词穷了。所以说,不管徐晋是不是走了张太监的路子,龚享心胸狭窄之名却是跑不掉了。
龚享之所以攻忤徐晋,一来确实是因为记恨,二来无非是想踩着徐晋给自己刷名气,不成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平时老实憨厚与人无争的黄大灿,发起火来战斗简直爆表。
圈子内的事都传得特别快的,黄大灿在江西会馆外怒斥龚享的话很快便在明时坊的各省举子间传开来。
徐晋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竟然发生一场这么精彩的争论,乘着马车优哉游哉地来到大宝所购置的宅院中。
这座接近四百方的宅子虽然才两进,不过前后院都很大,假山、鱼池、亭榭应有尽有,大小房间多达二十多间,而且还有不少名贵的花草,典型的园林式四合院。
徐晋不禁暗暗感叹,这样一座园林式四合院,若是在后世的北京,没有几千万怕是拿不下来吧,五百两银子真是超值啊。
谢小婉和月儿显然都很喜欢这里,像两只快乐的蝴蝶般忙前跑后地布置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