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堂双眼一瞪,目露凶光地道:“小娘皮,哥几个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咋的,有意见不成?”
月儿吓得俏脸发白,下意识地躲到了徐晋的身后。
王堂眼角斜光瞟了一眼庙内另外四人,见他们无动于衷,不禁心中大定,看来这两拨人果然不是一路的,嘿,那事情便好办了。
王堂三两口把面饼啃完,然后拿着镐头站了起来,老神在在地道:“这位公子,还有吃的吗?拿点出来分呗,不要那么小气!”
另外几名矿工也跟着站了起来,手中的铁钊、铲子跃跃欲试地轻敲着地面,一脸不怀好意的狞笑。
徐晋淡道:“没有了!”
王堂迫前了两步,冷笑道:“没有?那包袱里面装了什么,拿过来俺瞧瞧。”
这时那名混血女子似乎瞧不过眼了,提剑站了起来,为首那名青年却是猛使眼色,显然在示意混血女子不要多管闲事。那名混血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重新坐下,冷着脸往这边盯来。
王堂见状暗松了口气,嘿笑道:“小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哥几个动起粗来可没你好果子吃。”
徐晋剑眉一挑,正要把火铳亮出来,昏睡中的谢小婉轻咳了两声,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徐晋吃了一惊,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小丫头,月儿急忙上来帮扶,吃吃地道:“夫人,你还病着,快点躺下!”
谢小婉倔强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护在徐晋身前,虚弱地喝道:“不准你们伤害我相公!”
徐晋既感动又心疼,连忙把谢小婉抱了回来,柔声道:“傻丫头,病成这样还逞强,乖乖躺着别添乱,相公应付得了。”
王堂愕了愕,继续轻蔑地笑起来,这小白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自己六个大汉,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他应付得了?
“嘿,这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其中一名矿工举起鎯头便向徐晋行去。
就在此时,那名混血女子突然站了起来,铮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寒声道:“一群不要脸的强盗,欺负一个文弱书生和带病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马上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姑娘剑下不留情。”
唐朝诗人白居易有一首诗叫《卖炭翁》,诗中如此写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全诗把唐朝烧炭工人的困苦生活描写得淋漓尽,让人油然而生出同情之心。时过境迁,到了明朝时期,煤炭已经被广泛应用于北方城市的居民取暖,鲜有人再伐木烧炭,不过煤矿工人依旧跟烧炭工一样,处于社会底层,饱受压迫和剥削。
正所谓士农工商,工人虽排在第三位,但商人能赚到钱,生活总比工人要好过,尤其是那些苦哈哈的矿工。只有实在走投无路的失地流民才会去当矿工,拿最低廉的工钱,干最苦最累的工作,还得冒生着危险,一旦发生矿难,连尸骨都难找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矿工中大部份都是些素质低下的亡命之徒,平时偷抢拐骗,矿区附近的百姓住民都深受其害,视之如贼寇。
而此刻冲进破庙的六人正是附近的煤矿工人,为首者叫王堂,山东颜神镇人,没有表字。
相比于其他矿工的小偷小摸,王堂的“买卖”显然干得更大,他联合了几个同乡,经常跑到外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家破庙正是他们的“捞外快”的踞点之一。
话说刚开始时,王堂也只敢小偷小摸,但后来胆子越来越肥,竟干起了拦路抢劫的营生,每次干活都必然杀人灭口,十分之凶残。而且王堂每次都选在天气恶劣的时候行动,因为这样行事方便,更有利于躲避官府的追捕。
今天恰好天降大雪,于是王堂便约了几名同伙出来碰运气。当王堂等人见到停在破庙外的两辆豪华马车,不禁喜不自胜,都以为今天捞到大鱼了,所以兴冲冲地撞开门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