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个修罗场

说好的卖煎饼姑娘呢?

怎么会成了缸中炸虾??

不用猜了,很显然,她根本就没有顺利进入指定给她的那个壳子里!这破系统将她送进错误的壳子里了啊!

敢不敢不这么坑爹啊!

系统:“玩家您好,我是为您服务的《仙途》智能系统。由于系统初次运行,难免会出现小bug,敬请见谅。”

赚钱不易。简禾捂额,喉头发腥,试图讲道理:“不是,你们连玩家的身体也能弄错,这叫小bug吗?”

简直令人发指!

系统:“还有一点补充说明。”

“……”简禾隐约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你说。”

系统:“由于系统降落错误,目前您用的是自己的身体,无灵力,无修为。降落的时间也发生了谬误,您比《仙途》的主线提早了五年来到游戏里。回收谬误需要一段时间。由于一个世界只有一个玩家,而且您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各种辅助功能无法展开,请多多保重,在游戏里活到我们拨乱反正、修正谬误,接走你的那天。”

简禾:“……”

说实话,其实《仙途》对玩家还是挺友好的,一开端就是在仙门实力提升,可与魔族抗衡,且丛熙宗与赤云宗联手,揭竿而起,正式打响仙魔大战的那年。

所谓的“人类被魔族欺压、走在街上随时可能被魔兽吃掉、不被吃掉也有可能被押去做奴隶”的黑|暗时代,只不过是游戏设计人员为了增加深度、提高逼格而设计的游戏背景,好让玩家忆苦思甜。实际玩起来,它比ppt还没有存在感,完全不用在意。

那要是提早了五年出现在《仙途》里……

呵呵。

简禾无神望天,仿佛听见丧钟砸头,堵在喉间的那口甜猩安详地溢出了嘴角。

呕血这种事,呕着呕着就自行止住了。简禾花了半分钟接受现实,心道:“藏在这个破缸里也不是事儿,总得出去再想想办法。”

她朝上蹬了蹬,鬼鬼祟祟地钻了个头出去,两只眼珠转了转。

这是一个破败的庭院,静悄悄的,廊柱焦烂,白墙熏黑,砖墙也倒了一半,一看便知道此处曾遭到烈火侵袭。简禾愁云惨淡,叹了口气,不慎吸到了缸口的火灰,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惊掉了一地枝丫。

孰料这大缸竟然是放在了两块砖头之上的,简禾大蹲在里头,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试图站起身来,缸身却猛地一晃,整个倒了,不可控制地朝着一面白墙滚了过去。

简禾:“……”

她大惊失色,急中生智,能屈能伸地连忙将头缩回,却还是免不了被震得头昏脑涨。岂有此理,此地不宜久留,简禾用手支着地,苦逼地蹬住了缸底,用力地朝外爬出来。

爬到一半,姿势不慎,卡住了。

正狰狞地与这黑漆漆的大水缸对抗着时,恰好,方才抛果子给温若流吃的那个小童正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晃进了这方庭院。

终于见到一个活人了,天助我也!

简禾大喜道:“小弟弟!来帮个……”

那头,这小童瞧见一个满脸黑灰的人正扭曲地从缸中爬出,对他扬起了一排白牙,吓得一个哆嗦,小脸煞白,将果子一扔,一边尖叫一边跑远了:“哥哥!哥哥!有怪物!那边有个怪物!”

简禾:“……忙。”

没一会儿,那小孩儿就没影了。简禾尚不知自己尊容,顾影自怜地心道:“嘿,还‘怪物’,没礼貌,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么?罢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墙边就有块砖头,简禾用力地往外爬,伸长了手去够它。

哪里知道,手还没碰到砖块,她就感觉到有一滴湿湿的唾液滴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简禾愕然了一瞬,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片晌,眉毛一跳,抬起头来。倒塌的墙根上,趴着一尊半损毁的武神石像。

原本微微闭上的慈和双目,此时却诡异地圆睁着,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百三十年前。

盛夏时节,炎阳炙地,蝉喘雷干。

自魔族撕开秘境边界,降祸世间,横行于九州,御兽作恶、戕害生灵,转眼已有十年。百姓苦不堪言,谈魔色变。无奈,时无英雄,仙道未兴,仅凭几个散修的力量,全然无法撼动魔族这股庞然而霸道的势力。人类除了忍气吞声之外,便别无他法了。

雪上加霜的是,这边人祸未消,那头天灾又至。今年入夏以来,九州旱魃为虐,雨师退藏,连续两月滴雨未落,土地龟裂、枯木垂死,河道干涸。更是风干物早,山火频发。

弁州的野郊有座宅邸唤作林家庄。三日前的深夜,便是被一场自燃的大火,连人带宅地烧了个底朝天。林家上下三十多口人无一幸免,沦作亡魂,连条狗都没逃出来。

好在,林家的主人在建宅时,遣人挖了一条宽敞的“护院河”。水中无鱼,而是插满了坚硬锋利、长短不一的铁条,不论水性多好的贼人,只要下水,都会被扎得满身窟窿。唯有一条长长的铁索桥可供出入。

就是因为这一道屏障,附近的山林方没有被殃及池鱼。

大火过后三日,这座铁索桥虽说没有被烧断,也已经微微变形,精铁绞成的护栏上凝积了厚厚的火灰。若是凑上去吹口气,便会呛得人满鼻子灰、咳上半天。

每当微风吹来,铁索桥便咯吱咯吱地晃动起来,声音刺耳,着实让人胆战心惊,怀疑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断成两截。

一个少年叼着根草,蜷着腿侧坐在桥栏上,另一只靴子蹬住了对侧的铁索。

看模样,这少年至多也就十五六岁,身姿修长利落,一袭打了几个补丁的窄袖布衣,被他穿出了十二分的英气。再观其相貌,年纪尚轻,稚气犹存,却生得极其俊美,眼角唇峰均往尖处收,艳色如刀。

这条铁索桥就这么宽,他长腿一伸,就那么跋扈地踩住对面,摆明了要拦路。要么钻过他□□,要么将人推下去,否则,还真的没有法子过。

三个流浪儿,便是被生生地拦在了桥外,没法进入院中。

不过,说是流浪“儿”也不太恰当——除了衣衫上的补丁种类多些、头发油些,这三人的年纪,看起来比这少年还要大上一两岁。三人合围,颇有压迫之意。

“温若流,少给脸不要脸了!”

“没错!林家庄又不是你的,里面的东西见者有份、来者瓜分,你凭什么全占了?!”

……

温若流嗤笑一声。

时下大旱,魔族人又四处纵兽捕猎,渴死、饿死、或是直接被吃掉的人,数量倍增,孤儿、流浪儿自然也多了起来。

人们自身难保,哪有那么多奢侈的善心分给他们,沿街乞讨也无济于事。

很自然地,既然从活人手里讨不到钱,他们就会将主意打到死人的身上。

比方说,有些流浪儿成群结队,时常会去有魔兽出没的官道边上搜寻,还真的时不时能找到横死的商贾、乃至是商队的尸身。魔族杀人多半不图财,故而,这些被吃了一半的尸首上,往往能搜刮到不少钱财。

至于晦气不晦气……连饭都没得吃的时候,哪有时间思考那么多。

还有一种,便是林家庄这样的情况。商贾之家多有地库,即使地面的东西烧完了,地库里的则未必。这场骇人的山火烧足几日,方圆数里的人只要不瞎,应该都能看见它的火光。

这三人连夜赶至,哪想到会被同一座城中见过的人捷足先登,自然不忿。

“识相点就快些让开,我们进去后,还能分你点吃的,不然可别管我们不客气。”

温若流支着下颌,讶然道:“啊?你们想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

而就在这时,长索桥忽然震了起来,自林家庄的庄门,奔出了一个七八岁、满脸黑灰、拖着两条鼻涕的小童,高举着一个果子,蹬蹬蹬地窜上了铁桥,边跑边开心地嚷道:“哥哥!哥哥!里面真的有吃的!”

劲风抛来,一个果子砸到了温若流的心口,被他接住了。小童见到果子进贡到了他手上,目的达成,喜滋滋地溜走了。

三个流浪少年眼都瞪直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眼珠随着那颗果子转。为首的少年终是忍不住,低声骂道:“小野种!”

温若流刚啃了一口果子,闻言眯眼道:“你再说一次。”

流浪少年道:“说就说,小野种!你还真以为自己懂点旁门左道的妖术就了不起了?就比别人高贵了?一个连爹妈也不知道是谁的大野种,现在还带了个小……”

话没说完,他的心口就被人踹了一脚。可这一脚下去,却似有一股透明的气流顺着他的胸骨贯入四肢百骸。一瞬之间,如闪电贯体,爆裂的苦楚撑得这流浪少年浑身惊颤,冷汗直冒,往后直退数米,痛叫着滚落在地。

另外的两个少年早就听闻这姓温的小子懂点“妖法”,不用兵器,仍能弄得别人痛不欲生,此前没亲眼见过。眼下目睹了同伴的教训,慌忙撂下了几句狠话,拽起同伴,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林家庄内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