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个修罗场

玄衣还穿着出门的衣服,靴子也没脱,侧头趴在桌子上。长眉如剑锋,气宇不凡,薄唇微翘,轮廓如刀削般利落深刻。估计是在等她回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简禾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站在玄衣身边看了他一会儿,给他盖了件衣服,就无声地回到床上休息了。

这一躺下,简禾就睡到了下午才睁眼。

从吃下炼骨仙草开始,元丹开始与血肉分解。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各种后遗症已经开始浮现。醒来后,简禾浑身就像灌了铅,酸痛难忍,浑身发烫,头重如斗,食欲全无,俨然一条晒干了的咸鱼。

更重要的是,昨日还充沛如江流奔腾的灵力,如今已经晦涩万分,像差不多断流的溪水。估计现在随便从街上拉只魍魉,都能夺她的舍。

系统:“感觉怎么样?”

“浑身酸痛,跟发烧差不多呗。”简禾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头:“话说,系统,你不是说我中过的那些毒会反噬我的吗?怎么好像没什么症状?”

系统:“你先看看自己的指甲。”

简禾愣了愣,立刻把手举到跟前,果不其然,十片淡粉的指甲正中,均已浮现了一道细细的青色竖线,正是毒发的征兆。

系统:“多亏你及时解锁了‘痛觉呼叫转移’功能,以‘食欲全无’为代价,屏蔽了99的痛觉。不然早就痛得哭爹喊娘了。”

简禾:“……”

屏风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简禾转头,瞧见玄衣已经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终于醒了。”他拧紧的眉头一松,吁了口气,把粥放在了桌面,在简禾床边单膝跪下,伸手就想摸她的脉:“你已经高热了一整个早上了,一直在说胡话。怎么会突然病这么重?”

简禾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用手肘挡住了他的触碰,把手缩回了被窝里。

——废话了,她的灵力前后差别太明显了。寻常的生病是不会影响到灵力的。若是让玄衣摸到,他肯定会察觉到异常,搞不好就会起疑。

玄衣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排斥,手僵在了半空,收回袖中,暗暗握住了拳头。

“我没事。应该是昨晚休息不好而已。”简禾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你做了粥啊?”

“不错。”玄衣收起了手,道:“我扶你过去吃吧。”

简禾脚步虚浮,倚着玄衣的力坐到了椅子上。

眼前的瓷碗中盛着温热的盐白粥,撒了点葱花和鱼肉,足够清淡,卖相也很好。

因为那坑爹的“痛觉呼叫转移”功能,现在九大簋也勾不起简禾的食欲。只是,现在玄衣就在旁边。她快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好说歹说也得吃点,不然就太不正常了。

简禾伸手想接过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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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禾:“……”咋感觉有点耳熟?

稍稍回忆了一下,她不太确定地吐出了一个久违了的名字:“你是郑绥?”

对方:“……”

夜风飒飒,层云渐开,月光洒入药阁门中,映亮了彼此的脸。

郑绥抖着手指,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那个简高人吗?!你怎么会在这?!”

原来是熟人。简禾收了武器,煞有介事地道:“我不是坏人,你别紧张。”

郑绥:“……”

他似乎有点混乱了:“慢着,你不是信城的散修吗?怎么会在这?还有,你刚才使的是赤云宗的招式……你是我同门师姐吗?”

“简禾是我的化名。我原姓封,单名一个妩字。”简禾一本正经道:“你听过吗?”

郑绥:“……?”

一道雷劈落他的天灵盖。

“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聊吧。”简禾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膀,强行把人带到了药阁里。

在书柜的空地后席地而坐,简禾问道:“你刚才说的‘禁令’是什么意思,现在的药阁都不让人进了吗?”

“前些天有弟子夜晚跑来这里,打翻了烛台,把藏书都烧着了。”郑绥示意简禾往侧边看,果然,角落的墙壁被熏得发黑,书架空荡荡的,没被烧掉的书已挪走:“在修葺好前,都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今后也不再允许弟子夜游药阁,以免再度着火。”

简禾:“……”

难怪她刚才进来得那么顺利,路上一个人都没看到,原来是因为不让进,大家自然就不往后山来了。

“先别说这个了。”郑绥憋不住了,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是封妩师姐?可我听说你两年前就……”

“两年前我在西朔山失踪。你们都以为我是被魔族人所害、死无全尸了吧?”

“难道不是吗?”郑绥道:“你被魔兽叼走以后,师兄们为了替你复仇,当夜就追上了西朔山,把加害你的魔族村落杀了个片甲不留。”

“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魔兽叼走?无论如何也会弄出点动静。可事实上,那天压根儿没人听到打斗的声音。”简禾长叹一声,道:“因为我根本不是被魔族所害,而是被同门偷袭。对方乘我不备,把我推进了万丈深渊。”

由简禾亲口所述的真相,与自己这两年听来的差别实在太大,郑绥不敢置信道:“是谁推的你?之后你又怎么样了?”

简禾默然了片刻,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没回答:“落下山崖,正常人是必死无疑的。但我在崖底遇到了一个与我同样虚弱的魔族人,我夺走了他的元丹,这才活了下来。郑绥,你可还记得在秦南捉获吃心怪的那次,我身边一直跟着一个魔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