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禾脚步虚浮,倚着玄衣的力坐到了椅子上。
眼前的瓷碗中盛着温热的盐白粥,撒了点葱花和鱼肉,足够清淡,卖相也很好。
因为那坑爹的“痛觉呼叫转移”功能,现在九大簋也勾不起简禾的食欲。只是,现在玄衣就在旁边。她快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好说歹说也得吃点,不然就太不正常了。
简禾伸手想接过勺子。
“行了,你别乱动。”玄衣自顾自坐到她前面,垂首舀起了一勺子白粥,放在唇边吹了吹。
简禾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你喂我呀?”
玄衣撇撇嘴:“要是你笨手笨脚打翻了,还不是要我收拾。”
话说得很不情愿,但他的动作却相当轻柔有耐心,把粥吹凉后,才稳稳地递到了简禾唇边:“啊。”
简禾听话地张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勺,鱼肉鲜嫩,葱花清香,粥的温度也刚刚好:“好香啊。”
玄衣嘴角翘了翘,又舀了一勺子。这一抬眼,却是惊愕万分地定住了。
“啪嗒。”
简禾尚在冲他笑。
却不断有暗红的血珠,自她的眼、耳、口、鼻溢出,缓缓淌过下颌,砸落在月白色的衣裳上。
七孔流血。
系统:“叮!由于宿主触犯规则,失血过多,血条值—30,实时总值:3点。”
简禾:“……我就想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宿主,你以‘食欲全无’为代价启动了‘疼痛呼叫转移’。所以,你一切的进食举动,都会被划定为违规行为。这不仅会加快毒发的速度,还会影响我们屏蔽痛觉的强度。所以,我们原本为你屏蔽得很好的中毒反应,瞬间就兜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
简禾蛋疼地睁开了双眼。
刚才的那身血衣已被脱掉。糊了满脸的骇人血迹也被细心地洗得干干净净,十分清爽。
床边的地板上堆了不少染了血的白巾,还有一个铜盆,烟雾袅袅。
房间笼罩在了一片黯淡的暮色中。山峦孤寺,钟声悠远,成群飞鸟的黑影自火烧云后掠过。
玄衣坐在床边望着她,赤色双瞳幽深且亮:“你醒了。”
简禾:“……”哦豁,看来这下是糊弄不过去了。
玄衣的眉眼飞扬锐利,当他居高临下地看人时,纵使不是有意为之,也会予人不小的压力。简禾掀开被子想坐起来,玄衣自然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背,顺便替她垫好了枕头,道:“渴吗?”
简禾摇头。
“那好。”玄衣把手中的布巾往盆中一丢,转头盯着她,平静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出门之前,她明明一切如常。然而,在回来以后,她突然就发起了高热。好不容易退热了,把人扶起来吃点东西,她冷不丁就七窍流血,在他面前昏死过去。
惊疑不定之下,玄衣探了她的脉,随即难以置信地发现——昨日于她体内潺潺流动、如江河般充沛的灵气,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到了即将枯竭的地步!
“其实,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简禾松松地握拳挡住指甲,轻描淡写道:“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都在四处收复魍魉,中毒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却一直没有毒发过。究其原因,并不是我一直跟你说的‘我的修为已经高到百毒不侵’,而是我有意压制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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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飒飒,层云渐开,月光洒入药阁门中,映亮了彼此的脸。
郑绥抖着手指,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那个简高人吗?!你怎么会在这?!”
原来是熟人。简禾收了武器,煞有介事地道:“我不是坏人,你别紧张。”
郑绥:“……”
他似乎有点混乱了:“慢着,你不是信城的散修吗?怎么会在这?还有,你刚才使的是赤云宗的招式……你是我同门师姐吗?”
“简禾是我的化名。我原姓封,单名一个妩字。”简禾一本正经道:“你听过吗?”
郑绥:“……?”
一道雷劈落他的天灵盖。
“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聊吧。”简禾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膀,强行把人带到了药阁里。
在书柜的空地后席地而坐,简禾问道:“你刚才说的‘禁令’是什么意思,现在的药阁都不让人进了吗?”
“前些天有弟子夜晚跑来这里,打翻了烛台,把藏书都烧着了。”郑绥示意简禾往侧边看,果然,角落的墙壁被熏得发黑,书架空荡荡的,没被烧掉的书已挪走:“在修葺好前,都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今后也不再允许弟子夜游药阁,以免再度着火。”
简禾:“……”
难怪她刚才进来得那么顺利,路上一个人都没看到,原来是因为不让进,大家自然就不往后山来了。
“先别说这个了。”郑绥憋不住了,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是封妩师姐?可我听说你两年前就……”
“两年前我在西朔山失踪。你们都以为我是被魔族人所害、死无全尸了吧?”
“难道不是吗?”郑绥道:“你被魔兽叼走以后,师兄们为了替你复仇,当夜就追上了西朔山,把加害你的魔族村落杀了个片甲不留。”
“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魔兽叼走?无论如何也会弄出点动静。可事实上,那天压根儿没人听到打斗的声音。”简禾长叹一声,道:“因为我根本不是被魔族所害,而是被同门偷袭。对方乘我不备,把我推进了万丈深渊。”
由简禾亲口所述的真相,与自己这两年听来的差别实在太大,郑绥不敢置信道:“是谁推的你?之后你又怎么样了?”
简禾默然了片刻,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没回答:“落下山崖,正常人是必死无疑的。但我在崖底遇到了一个与我同样虚弱的魔族人,我夺走了他的元丹,这才活了下来。郑绥,你可还记得在秦南捉获吃心怪的那次,我身边一直跟着一个魔族的少年?”
郑绥点头道:“当然记得。”
简禾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他的父亲,就是那个被我夺走了元丹的魔族人。”
郑绥皱着眉:“他知不知道你吃了他爹的元丹?你是因为这样才照顾他的?”
“他不知道。”简禾想了想:“一半一半吧,一方面是因为他爹的元丹,另一方面是因为那条无辜被屠的村子。郑绥,一般来说,仙门猎魔至多会选一些落单的魔兽,是不会一上去就把人家整条村子杀光的。我无法怪罪因被小人蒙骗、怀着满腔热血为我报仇的同门,但这些魔族人,也确实是无辜的、因我而死的。试问我又怎么能不管玄衣?”
郑绥哑然许久,颓然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啊……封师姐,难怪你在秦南不与我们相认。那你今后不打算回来赤云宗了吗?那个推你下山的小人到底是谁?”
“这些,迟早会水落石出的。”简禾诚恳道:“我要先把腹中的元丹物归原主,再作别的打算。”
郑绥不解道:“可是,封师姐,我看过孤本记载:魔族人的元丹一旦入体,就会与血肉长合。除非人死掉,否则是无法剥离的。你怎么还?”
“我已经找到了在不见血的前提下剥离元丹的方法。今晚是来取一味要用到的丹药的。”简禾摊开手心,混元金丹散发着淡淡的莹润光泽,叮嘱道:“郑绥,我今晚对你说的这些话,还有你今晚见过我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勿跟任何人透露。否则,我担心你惹祸上身,自身难保。”
连封师姐也遭到了小人的暗算,若是把今晚的话泄露出去,恐防自己招架不了。郑绥想明白后,肃然道:“我明白了,一切都等封师姐你归还元丹后再议。”
系统:“叮!郑绥友情值+100,宿主威望+200。剧情进展,咸鱼值—60,实时总值:4250点。称号升级:进阶咸鱼。二级功能‘痛觉呼叫转移’解锁。恭喜宿主。”
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