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是谁不重要】

按理说,小娃娃的名字应该由德高望重的长辈起比较好。

尽管苏木一再劝说,姚金娘还是坚持给小娘子定下了“小荷”这个名字,并指明是苏木起的,姚贵和桂花大娘都没有意见。

就这样,“小荷”这个清新上口的名字就叫了起来,大家心照不宣地回避了小娘子的姓氏。

至于苏娃念书的事,倒是姚金娘的一句话点醒了苏木。

她说:“咱们农家娃去学塾念书,哪个是奔着考状元去的?跟着先生学上几年,能写会算就是顶好的,小木学问这么好,干嘛不在家里教小娃?”

虽然苏木并不赞同“能写会算就够了”之类的话,不过,回头想想,金娘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先在家里教着苏娃识字,至于之后去哪里念书,过段时间再定也不迟。

当天晚上,苏木就把这话给姐弟两个说了。

“小娃,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心疼那些束脩钱,你可明白?”

苏娃“嗯”了一声,看起来乖觉了许多。

苏木略略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以后再有人打你,你就努力打回去,打不过的时候就回家找阿姐,不能白白地受了他们的欺负!”

这下,不仅是苏娃,就连苏丫也讶异地看向苏木。

小娘子脸上露出明显犹疑的神色,讷讷地说:“阿姐,从前阿爹教导我们要谦和礼让……”

苏木忍不住笑,“阿爹可还说过,有句话叫‘今时不同往日’?”

苏丫愣愣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苏木叹了口气,把两个弟妹拉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从前有阿爹庇护,即便我们‘谦和礼让’也不会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如今,我们在有些人眼里就像没了壳的蜗牛,如果自己不强硬起来,就只能任由别人揉圆搓扁。就像云大头他们,为什么单单盯着小娃欺负,还不是因为咱们失了那个壳——这个道理,你们可懂?”

两个半大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木话音一转,继续道:“当然了,面对谦和礼让的人,我们也应该谦和礼让。”

苏丫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娃则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苏木,小脸依旧木木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饭过后,苏娃像往常一样喂了小黑猪、往鹅栏里放好了糠皮和水,便主动敲开了苏木的房门。

彼时,苏木正四抑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回笼觉,乍一看到苏娃,差点没反应过来。

苏娃却是面不改色地对着毫无形象的长姐作了揖,然后便恭恭敬敬地坐到书案前,翻开识字书,一本正经地诵读起来。

苏木简直傻眼了。

那一刻,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她家小弟,长大了绝对是个人才!

姐弟两个面对面坐在窗前的书案上,一个教得笨笨拙拙,一个学得认认真真。

苏木一边故作镇定地讲解着识字本浅显直白的顺口溜,一边在心里暗自汗颜——如果不是有小苏木的学识在这里支撑,她还真不敢在这里误人子弟。

课间休息的时候,苏木不经意地朝着窗外一瞅,便瞧见海棠树下那个聚精会神的小娘子。

苏木干脆把窗户推开,笑着说:“二丫,你在那儿傻站着干嘛呢?”

苏丫猛地回过神儿来,清秀的小脸一下子红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