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丫放下轻轻挑起的布帘,明亮的杏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另一边,桂花大娘拿胳膊肘杵了杵姚贵,“诶,你说咱们家石头是不是对木丫头有想法?”
姚贵一愣,拿眼扫了扫院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轻微地摇了摇头,闷出一句,“别胡说,不合适。”
桂花大娘撇撇嘴,“我当然知道,就是跟你这儿过过嘴瘾!”
姚贵又往外看了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再说苏大娘这边,她在苏木这儿得了准话,又了解到了新东家的好性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彻底放下。
她一边大步流星地往村北走,脑子里一边盘算着家里的余钱再攒多少就能给老大娶一房媳妇。
说起来,这也是苏大娘心头的一根刺,即使村里人没当着她的面说过,她也知道她们念叨得厉害——老二越过老大先娶了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当妈的多偏心呢!
更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竟然在传她家老大有隐疾,所以才不能娶媳妇。
我呸!
苏大娘狠狠地啐了一口,她家老大好着呢,就是心眼实,眼瞎!
苏大娘一想到自家大儿子,心里就窝火,恨不得立马去州府一趟,把人揪出来打一顿。
然而,当她推开家门,抬眼看到那个五大三粗的年轻汉子正蹲在枣树下呼噜呼噜喝稀粥的时候,所有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
“老大,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到。”苏铁抬头,叫了声“娘”。
苏大娘心里高兴,招呼着其余两个儿子外加儿媳妇,“快,给你大哥拿个凳子,这没眼力的!对了,咱家年根底下不是剩了个咸菜疙瘩么?赶紧切了丝给你大哥下饭!”
不得不说,苏大娘在家就是权威,她的话一出,全家都照着她的意思忙活起来。
苏铁三两口把粥喝完,把嘴一抹,闷闷地说:“别忙活了,吃饱了。”
苏大娘也不嫌脏,乐呵呵地盘着腿坐在地上,守着自家儿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老大呀,这不年不节的你咋回来了?东家可答应?”
“我把活干妥帖了才往回走,明个儿一早回去,东家允了的。”苏铁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娘,贵叔家有事儿,您可随礼了没有?”
苏大娘撇撇嘴,没吱声。
苏铁深知自家娘亲的脾性,一下子就急了,嚷嚷道:“娘,您可不能这样,二弟家牛子过十二晌,贵叔可是给了礼的,咱们不能让人家笑话!”
苏大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倒是想随呢,他们倒是给我这个机会啊!”
苏铁性子实,脑子却不笨,他一下子便听出了苏大娘话里有话,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忐忑,“娘,咋回事儿?”
苏大娘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
苏铁看向两个弟弟,苏大娘的眼神也紧跟着追了过去。
苏老二、苏老三一看形势不对,一个个机灵地溜掉了,只剩下一个唯唯诺诺的二弟媳,就算问到她头上,也定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铁干脆把碗一放,抬脚就往外走。
苏大娘动作没有他利索,只得在后面大声嚷道:“你干啥去?我可告诉你,不许你去她家,人家早就嫁了人生了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苏铁踹开栅栏门,踏上坑坑洼洼的小路,头也不回地往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