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

对此,苏木并没有阻止。

苏丫原本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苏木鼓励的态度,便把所有的话都憋到了肚子里。

苏丫七岁来到这个家,整整五年时间,她都是看着苏木的身影长大的,不得不说,苏木就是她的标杆和榜样。

尽管苏木对此毫无所觉。

不过,换成现在的苏木,简直和苏丫完全相反。

比如苏丫善于收拾家务,苏木在这方面的技能为零。

苏丫动手能力强,创造力却差,苏木刚好相反——在苏木的指导下,无论是饭菜的味道还是刺绣的品质,都提高了一大截。

当然,苏木也只会动动嘴而已,不过,有用就行。

与先前标杆一样的阿姐相比,苏丫显然更喜欢现在这个。

说不上为什么,她也想不到那么多,反正,现在就是有了家的感觉,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的确,尽管失去的长辈的庇护,尽管没有成年的男丁顶立门户,苏家小院的日子也切切实实红红火火地过了起来。

桂花大娘去芦苇沟买小鹅的时候,顺手帮苏木捎上了两只,据说是一公一母,母的三十文钱,公的白送。

芦苇沟在杏花村东边,需要坐船才能过去,他们整个村子都建在河滩上,土地不多,家家户户都以养鸭养鹅为生。

春秋两季有鸭崽鹅崽卖,其余时候制作皮蛋,冬天里鸭鹅蛋少活不忙,农人们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把一簇簇芦苇割下来,编成草鞋、凉席。

河滩上还能种些菱角、芋头,年跟底下商人买办过来收皮蛋和苇席时,这些东西也能当个添头,实在卖不出去也能留着自己吃。

这样的生活说充实也充实,说辛苦也辛苦,有的时候年景不好,鸭鹅病死得多,或下蛋少,就有可能一文钱都赚不到。

所以,很多芦苇沟的小娘子们都盼着能嫁到杏花村,因为杏花村地多,且肥沃,除去每季的租子和税银,还能留下不少自家嚼用,总归不会饿肚子。

桂花大娘就是从芦苇沟嫁过来的娘子之一。这些年来越过越好的生活也给同村的后辈做出了表率。

若说真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一直养不住儿子。

姚金娘是大女儿,在她后面接连生了两个儿子,都没留住,直到生下姚银娘之后,桂花大娘年岁不小了,接连生产也坏了身子,姚贵便没让再生。

好在他是跟着师傅来的杏花村,师傅死后也没有其他长辈约束,一家四口生活也算殷实。

此时,桂花大娘正隔着院墙跟苏木解释,“卖鹅的人家说了,这俩鹅仔你好好养着,如果长大了发现都是公鹅,三十文钱他们一分不要,全退回来,即便都是母鹅也不再另外收钱。”

“真是这样?”苏木一听,高兴得像是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可不么,人家都卖了好多年了,怎么会独独地哄骗你?”桂花大娘点着她的脑门,笑道,“还真是个孩子!”

苏木吐吐舌头,恰到好处地展露出些许孩子气。

桂花大娘脸上盈满笑意,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提醒道:“后天是你外甥女十二晌(出生第十二天的意思),咱们这边时兴过十二晌和三周岁,这两个都是大日子,到时候你们姐弟三个和我一起去南石村吃酒。”

今天他去芦苇沟也是为了说这个事,买小鹅只是顺便。

苏木笑着道了声“恭喜”,然后便有些为难地推辞道:“咱们两家亲近,原本是该去的,不过如今我姐弟三个还在孝里,万一冲撞了小外甥女可就不好了。”

桂花大娘笑着看她,眼中满是赞赏,“知道你重情义,不去就不去罢!不过,要是那俩小的愿意去,你可别拦着——到时候让你银娘妹妹亲自去问,不过你的嘴!”

“大娘,你得信我!”苏木撒娇。

“信你才怪!”桂花大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