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眼中突然绽放出光彩来,兴奋地走上前,单膝跪下:“恭迎母后回宫。”
直到弋皇后道了句起身,子孤熙才站了起来。
看到爱子旁边这位模样高挑,长相与中原人差别甚远的女子时。弋皇后轻轻挑起眉,好似也知道这就是儿子去披浪园陪自己的时候,曾提起的那位“来自西域的战利品”。
她并没有说什么,而霍萨兹尔也冷静向她行了个礼。
但弋皇后对这位“哑巴儿媳”兴趣不大,她更关注于许久未见的儿子。
子孤熙比身形娇小的母后高出不少,母子之间说起话来时,他甚至只能轻轻弯腰,被母后轻柔地抚过额发。
这个场面让霍萨兹尔觉得好笑:子孤熙一瞬间就从耀武扬威的郑王,变成了母亲口中乖巧听话的阿熙。
只不过,霍萨兹尔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帝后与郑王,突然觉得无比尴尬。
但这尴尬气氛,不是来源于他,而是来自全场上下。
盛装的贵妇,热情的乐班,辉煌的宫殿……所有的事物都被帝后,还有郑王所忽视。
帝后亲昵恩爱,郑王承欢膝下,只留下身后局促不安的众皇妃们,以及不知所措的皇子们。
好像此情此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皇帝也是身后宫妃们的夫君,也是她们儿子的父亲,但他眼中只有正妻和嫡子,把其他人都视若尘土。
霍萨兹尔所在的西域是母权的社会,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妻子,他很难理解中原的这种婚姻制度,但因为从未真的接触过,所以还能保持对他国文化的尊重。
但此刻他感到浑身不适,甚至觉得荒唐。他身后那些宫妃皇子们真是可怜至极。
他突然想起子孤熙曾跟自己说“我会给予你锦衣玉食的一生”。
可看着身后那些尴尬站在原地,正目睹着丈夫对其她人百般爱护的女子们;看着她们锦衣玉食,披金戴银的模样……
身为男子的霍萨兹尔只有一阵恶寒。
打破这个局面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一个手拿金鞭的男孩子踏着钢铁的靴,器宇轩昂地从凤金车后面走出。
这是霍萨兹尔从没见过的一个人,可他看上去实在似曾相识。
男孩子扬着眉,除了更年轻之外,神态相貌和子孤熙起码有八分相似,就像子孤熙少年期的翻版。
“母亲见着了哥哥,怎么就把孩儿给忘了?”那个男孩子凑到帝后面前。
“荣儿连我的醋也吃?”子孤熙在看到这个男孩时,第一次流露出了对待兄弟的正常态度,他掸了一下这个男孩的额头,然后捏了捏男孩的脸。
这是子孤熙一母同胞的弟弟,那位嫡次子的信王荣。
从仪态体型来看,信王还有些超越子孤熙的势头,他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身高方面就和子孤熙平起平坐了。
一开始子孤熙并没有觉得不妥,但久而久之,他似乎意识到了身后那满场等候的宫妃和兄弟们,于是轻轻咳了一声:“家话慢慢说。不急于这一刻。”
说完后,子孤熙扶着弋皇后的手,一步步踏上通往内庭的高阶。
霍萨兹尔一言不发跟在他们身后。本来以为子孤熙无暇顾忌自己,但等搀扶着母亲走上台阶后,子孤熙难得的不再出风头,而是握着霍萨兹尔的手,把他领到了后面一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