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美人被驱逐出东宫的时候,憋了一天的雪正好落下来,纷纷扬扬地像是三月的纷飞的柳絮,简陋的一辆青帷马车拉着她和她的全部家当从顺义门过。
钱运掀着帘子仔细打量了哭得梨花带雨的病弱美人半晌,被云美人身边那个长了一脸疹子的丑侍女指着鼻子骂,“看也看过了,怎的还不放我们走,欺负我家娘子不成!”
见他看她,那个拿着帕子半捂着脸的丑侍女柳眉倒竖,“看什么看,没见过人长疹子么!”
这侍女倒是长了一双好眼睛,钱运没多看,移开了目光。东宫前几日就撵了一群美人,今日再撵一个出宫也没什么稀奇的。上阳宫说是在皇宫西南角,却是单独被高墙圈着的,要先出顺义门再进宫,云美人打这里过没什么不妥。
钱运确认了车上只有主仆二人,放下帘子之际耳尖地听到那个丑侍女小声嘀咕“呸,登徒子,故意多看娘子这么久,害您吹了寒风。”
呵,谁稀罕。钱运挥挥手示意放行,出于谨慎,他还是叫了个心腹跟上马车去看看。半个时辰后心腹回来,确定云美人的车是进了上阳宫,钱运就把这事放到脑后了。次日交接才是把淮南王妃和云美人出宫的事禀了上去,结果得了上司一顿排揎。
于是中午,东宫就迎来了探病的祁王妃。
经过两日的修整,东宫已经看不出被羽林卫掘地三尺的乱象了,祁王妃被东宫大总管荣禄亲自领着,甚是遗憾地进了依旧安宁的仪秋殿。
“劳烦祁王妃来看本宫了,”隔着帐子,太子妃的身影影影绰绰地,说完一句话还要咳半晌,很符合怕过了病气给淮南王妃才是急着送淮南王妃出宫的说辞。
“你怎么病得这么重?可宣了太医?”祁王妃语气关切,一脸的情真意切,仿佛曾经的针锋相对不曾存在过一样。
她说着就想上前掀开帐子,结果被阿五客气地拦住了,“娘娘出了水痘,不能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