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滚烫的水泼了下来,她只来得及藏住了脸,跟着栏杆断裂,侍女先掉了下去,她好悬被扑过来的王修之按住了,没有滚下去。
“不怕了就乖乖喝药,”陆氏现在都还在后怕,觉得心跳加快。她有心教训顾容安几句,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舍不得。她现在虽然还搞不清楚安安为什么突然摔倒,但也明白今天的事情是被人设计了。安安是为她当了灾。
“我不要勺子喂,我自己喝。”顾容安看见陆氏举着勺子喂过来,摇头不干。为了伤口长好不留疤,她当然会乖乖喝药,可是用勺子喝,不是折磨人么。
陆氏完全没脾气,帮忙举着碗,看顾容安咕嘟咕嘟喝光了药,吐着舌头喊,“快给我个糖!”
顾衡和曹氏一进门就听见顾容安中气十足的声音,嗓子是哑了,听精神不错。顾衡皱着的眉毛略略松开,身侧一阵风刮过,曹氏就越过他跑进去了。
“安安,我的心肝儿肉哟,”曹氏嘴里喊着心肝,颠颠儿跑过去,一看顾容安糊了满肩膀的药膏,那眼泪珠子刷刷的掉,“我可怜的安安呐。”
阿婆一哭,谁都怕,顾容安连忙表示,“阿婆安安不疼了,你别哭啊。”
“怎么会不疼,”曹氏心疼地伸出手,又不知道能摸哪里,可怜她漂漂亮亮的孙女哦,小脸蛋涂了那么大一块膏药,莫不是毁容了?往后可怎么找婆家,曹氏越想越难过,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王爷,你一定要为安安做主啊。”
顾容安伤在肩背,只是穿了右半边的衣裳,露在外面的左肩背涂了厚厚的膏药,黑糊糊一片。她不能仰卧,只能侧趴在顾衡怀里,真是可怜极了。偏生她还这般懂事,笑着哄曹氏,明明自己眼睛还红肿着。
“安安疼就别忍着,有祖父在呢。”顾衡慈爱地摸摸顾容安的头。有的人怕是觉得自己年纪越大越心软了,就忘了他的手段了。
“祖父,”顾容安忍了许久的眼泪答吧落下来,“安安疼。”
真是哭得所有人都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受了这么大的罪。
朱氏来得晚,看见顾衡挨着曹氏坐在顾容安床前,陆氏围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加上床上抱着顾容安的顾大郎和他怀里的顾容安,一家五口,真是好一派和睦场景。
她心里头不痛快,觉得自己的地位遭受了侵犯,一开口就是,“安安伤得怎么样了,唉,小孩子就是淘气。”
顾容安听见了,好委屈,“安安不是淘气。”
她怯怯地小声说,“我看见那个姐姐想把茶水往阿娘身上泼,所以我就推了她一下。”
所有人都一愣,没想到顾容安会这么说。
顾容安跟着哇地哭起来,“安安不是故意的!是她坏!”
曹氏气急,温顺的她头一回这么骂人,“活该杀千刀的,作恶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
“姐姐,人死为大,”朱氏温声劝,“许是安安人小不懂事,看错了呢。”
“你是说安安说谎么?”曹氏站起来瞪着朱氏。
曹氏站起来比朱氏高了半个头,气势上就压倒了娇弱的朱氏。在曹氏的厉眼瞪视下,朱氏不由后退一步,强笑道,“小孩子许是听了谁的话……”
朱氏一句话没有说完,迎面被曹氏扇了一巴掌。
曹氏力气大,朱氏被打得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摸,脸都肿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曹元娘一生未做亏心事!”曹氏瞪着朱氏,斩金截铁地,“我打你活该!”
顾容安惊讶地张着嘴,很想欢呼一声,阿婆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