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的内容多是岐王适才又带着上百人进宫了,是源自皇上召见等语,皇上召见岐王那真是太平常不过了,皇上宠爱十六弟岐王,他可也算是本朝最受宠的王爷了。
直到听见大批军队行进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们的脸色才微微一变,禁不住回头朝东边的街道上看过去,只见戴着铁甲的军士黑压压的,浩浩荡荡而来。
岐王宅建设得豪奢广大,虽然将整条街占去了半条,但还是有些左邻右舍,听到动静后都忍不住从家里走出来,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军队前头一位年轻帅气的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墨色明亮的铠甲,身后红色的披风在冷风中飞扬,他们认得这是皇帝身边的大内侍卫崔缄。
只是他带着这么多军队来做什么?
这些仆人们的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坏极了的预感,慢慢地从人字梯子上爬下来,手上的大灯笼拿不稳,也一下砸在了地上,裂作了两半。
片刻,军队已经变作六排齐齐列站在岐王府门前,军士们脸上面无表情,目光齐齐地聚在禁军统领的身上,崔缄手上托着圣旨,翻身下马,在岐王宅仆人们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径自走入岐王宅。
甬道上奔跑的丫鬟们看到他后都吓得退避到两边,崔缄身后跟随着的周靳与秦乐与他一起进入堂屋,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崔缄站到大堂中央,冷冷一笑,询问,“这里除了岐王,谁是管事?”
立刻从一旁人众中上来一名年老的仆人,战战巍巍地说道,“小人殷权保,参见大人。”
崔缄轻蔑地看了一眼,“殷权保?”
“正是。”殷权保低着头应道。
崔缄轻轻一笑,“你管家吗?”
“是。”殷权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崔缄,他身后的岐王宅仆人们莫名所以,脸上都止不住地流露出惊慌之色。
“那么……就接旨吧!”崔缄已经展开了圣旨。
仆人们面色惊惧,腿软地一齐跪在地上,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岐王犯事了。
“削岐王爵秩诏:故岐王,爰因宗室,奖以班序,鄙诚患失,狡迹多端。朕念其驱策,尚怀仁恕,待以勿疑,任当殊重,恩私逾分,二十余载。岂知外表廉慎,内怀凶险,筹谋不轨,觊觎非望。且肆犬羊之群,侵轶我疆场;方申犄角之契,图危我宗社。可隐之状,所不忍言。鬼得诛而溢尽,恶布露而难容。其在身所有官秩,并追除削。自上余下奴仆,押于刑部,调审追查,听侯发落。自馀资产,一切官收。”
圣旨交代完毕,崔缄环视堂屋,只见地上跪着的岐王府家人无不流泪大哭,他合上手里圣旨,一挥手,“全部拿下!”
“是!”周靳与秦乐冷着脸上前抱拳接应。
殷权保大着胆子抬头问,“圣旨中岐王所犯罪过,为何老朽不知?”
崔缄低眼看他,“刑部自会举出铁证,令管家塞口,此时还无需管家分心。”说完掉头看向周靳与秦乐,“动手!”
周靳与秦乐两人立刻跑出堂屋,跑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岐王府的大门上,朝着已经列队整齐正装待命的军士们一挥手,军士们立刻从队伍中拆分开来,第一排队列朝东,第二排队列朝西,将整个岐王府都合围起来。
军士们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大门与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个角门,八个门一起,破门而入,惊慌失措的仆人们看到带着兵刃的军士们四散奔逃,被凶神恶煞的军士们逮住捆绑了手脚丢在角落。
众人泪流满面、哭嚎声震天,眼睁睁看着珍藏着奇珍异宝的屋子被军士们闯入,能砸的砸,能搬的搬,登时如风卷残云,被洗劫一空。
岐王宅中所有人被军士们带到正房上的大院里,周靳与秦乐前后进行清点,六进六开的大院落里,足足蓄养了九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