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走到船首,一手负在身后,昂然而立,睥睨目视整座视觉中都在逐渐向后移动中的皇宫,一道绚烂的日光投照在他刺着金线的龙衣上,他整个人如笼在一团璀璨金光中。
此时便又见一个胖姑娘忽然出现在他身旁,抱住他一只手臂,小脑袋一歪,枕在他臂上。
与此同时,天穹顶上岐王的哀号声扩散,震得云层急速退散,“你们快来帮帮我啊……”
幸春宫中宫女们把香鼎中的桂花香料清除干净,坐在蝙蝠窗下的苏皖柔把赤金盒中的香料分成一小袋一小袋。
碧姝走到她身边观看片刻,笑道:“娘娘真是手巧,适才您装好的香粉,奴婢都已经分配好到各个妆盒中了,您手上这些香料袋子绣得可真是好看。”
“皇上不怎么到后宫,那些姑娘们可都指望着我这些香料香粉过日子了。”
“您在这宫中三年,这宫中姐妹无不感恩戴德。”碧姝从她手中接过装好的一袋袋香料,又转身放入排在窗台上的一个个刻着荷花图案的精美妆盒中。
“那是因为皇上不常来,她们便都抱团儿了,姐姐妹妹叫起来真是亲热,你想想要是皇上常来,宠哪个不宠哪个,你再看她们会怎样,只怕是水火不容呢。”
碧姝掩嘴轻笑,“好像是这么个理,娘娘真是洞悉世事。对了娘娘,您那么喜欢混了蜜的桂花味儿,怎么全叫丫头们倒了?”
“阿阮她打小不喜欢这些香味儿,看她从昨夜一直打喷嚏到今早儿,我实在是……”苏皖柔想起她妹妹便开心得笑。
“那阿阮姑娘可真是天真又可爱,我瞧着都喜欢。不过娘娘,或许奴婢不该多言,但奴婢瞧皇上对她的样子,似乎……”
苏皖柔莞尔,“你也瞧出来了?”一边用小镊子从一面雪白瓷盘中夹起一小朵一小朵晒干的桃花装入香袋中。
“是啊,您都入宫三年了,这皇上总共来这里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平日里我听杨公公说,皇上便十分勤政,经常连夜不休地处理事情,只是这阿阮姑娘一到,他便下朝立即赶来,奴婢虽然笨,但也还不至于笨到什么都瞧不出。”碧姝深为忧虑。
闻言,苏贵妃弯弯的眉毛更弯了,双眼笑成月亮,“那正是了,你不是打小跟皇上一起长大,自然不知道他俩感情有多深,算起来一直是耳鬓厮磨的,却是我打小亲眼所见,只是他成年后登基不久,内内外外不稳当,劳心劳力的,顾不上这些儿女私事,两人才分开这三年罢,如今又是久别重逢,自然欢喜得很。”
“可毕竟现在您是这后宫里的女主人,皇后位置一直空悬,您的位置最为尊崇,下头的姑娘们也都认你,只是如今您又一直没个子嗣,唉,这日子往后可怎么熬得下去。”碧姝说着眼角竟闪出泪花来。
“快别多愁善感了,多大点事儿,东西都装好了,你叫几个人送去到各宫里头吧。”苏皖柔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哎,好。”碧姝转身出门,却见阿阮脸蛋红扑扑地正抱着风筝迈进门,她唤一声,“表姑娘。”一向活泼的姑娘却也没力气理睬她。
出门又看到皇帝也后头跟着进来,低声:“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