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忽悠的时候,我从来不喜欢动手。
————by.安.嘴遁第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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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长篇大论终于结束,面前的麻薯妖怪看似陷入深思,自他身上辐射而出的张力依然持续着,眼睛里骇人的杀机浅薄许多,周身那比冬岛妖风更胜一筹的寒气却凌厉得象刀子。
到现在,一墙之隔的里边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剧烈,听着大约是,呃糖果话唠大哥和暴躁一根筋弟弟,果然打到开始拆房子的程度…
这不,里边又一记大动静过后,外边走廊都能感觉到颤动,一些小小的碎屑随着墙壁后边传导而出的冲击波扑簌簌往下掉,地板摇摇晃晃,很有些要塌陷的意思…
以如此兵荒马乱为背景的混乱里,夏洛特.麻薯妖怪.卡塔库栗,这男人居然连眉毛都不抬,先前他还因着兄长和弟弟起争执而打算灭掉肇因,这会竟充耳不闻似的,不动也不言语,自顾自坐得好似要到地老天荒。
他这样毫无反应,我也跟着安静如鸡,没打算继续刺激他,保持着手扶别人膝盖踮着脚尖的姿势,默默的接着盯——
两两对视间,就着略显昏聩的灯光,我忽然发现麻糬妖怪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变得有些儿散瞳,特奇怪的一种现象,我早发现了,他每逢发呆还是怎样,眼神就特恍惚,看着人也不聚焦简直象是视线穿过障碍物投向虚无中的不知什么地方…
↑↑↑麻糬妖怪是又神游天外去了————有了这种领悟,悄没声松口气的同时,我没忍住跟着稍稍开了个小差,嗯就是反思了下,先前那些狗急跳墙了拿出来搪塞他的话。
对那番言论就是搪塞,因为情势险恶简直火烧眉毛,所以免不了忽悠。
我知道自己说的其实经不起细细推敲,那只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用来暂时转移别人心思很有效,可要是较真起来…
想了想,我在心里啧了声————看麻薯妖怪先前的表现,我想,多少是说中了点吧?
至少,‘强者为尊适者生存’这点,或者还要加上麻糬妖怪自己对他哥的态度也不对,这点。
我当然能察觉,虽然这三天麻糬妖怪和他哥糖果话唠同时出现的概率不太大,可我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出来麻糬妖怪对他哥的态度…实际上就是平等相处,甚至更不如一些。
夏洛特.佩洛斯佩罗和夏洛特.卡塔库栗,两个人说是夏洛特家的长子和次子,实际上,糖果话唠是被压制,而麻糬妖怪才是处于领导地位的那个。
这很正常同时也不正常。
一般家庭关系里年长的哥哥怎么也要受到尊重的,可…夏洛特这个姓氏不是一般家庭,他们一家子都是海贼,按照‘胜者为王’的法则,他们的上下之分是以强大与否来决定。
所以,我才会说之前那一番话————如果真的手足情深,又哪里会为了一个外人轻易起纷争————这话虽然很像推卸责任,可事实确实如此。
夏洛特.佩洛斯佩罗之所以忽然对弟弟,嗯夏洛特.克力架动怒,那大约除了和女人有关的部分,更也有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冒犯的缘故吧?
答案或许并非完全正确,可一定脱不了类似原因,麻薯妖怪扣上来的‘红颜祸水’罪名,实际上就是欲加之罪。
我不太了解海贼这种生物,却多少了解人的劣根性。
当然,以撕开假相挖掘别人内心的黑暗面为手段来达成目的,这种事恶劣得很,我不会去做,所以,才是点到即止。
至于夏洛特.卡塔库栗听不听得懂…看他的反应,多半是听懂了至少一部分。
所以说…等下除了得防着麻薯妖怪因为‘挑起他家兄弟阋墙’这个问题动手,我还得预防他恼羞成怒咩?
想了想,眼角狠狠一抽,霎时间,我为自己先前的心直口快,表示十万分的后悔莫及————让你嘴贱作死哦!
…………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之后,在想到更好的能够及时、安全、有效的退场理由之前,扶在麻薯妖怪膝盖上的手朝下压了压,我把身体重心小心的偏移少许,好让站得有些酸的脚放松放松。
因为他太高了,先前为了营造气氛增强说服力,我踮着脚尖努力做到和他平视,这会维持那个姿势久了不太舒服,沿着脚拇指开始到背脊绷成直线,站着站着脚尖就发麻。
能让自己舒服些的时候我从不会委屈自己,就算这会气氛还是岌岌可危。
换了换站立的重心让自己好过些,又趁着这片刻,连一墙之隔都貌似乎暂时休战的平静时间低头,视线垂低到自己一双手的落点,盯着看了会————然后…
心思一瞬间放飞,我想起一个很微妙的问题来,顺便就问出口:
“呐你是因为担心坐下的时候硌着自己,才随时保持局部的能力使用状态?”
↑↑↑我承认,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如此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是我脑洞开得没边太没紧张感…我只是太好奇了嘛
比如说:
万一他哪次忘记发动恶魔果实能力,不会硌得慌或者扎到自己吗?瞧瞧这一身不是尖刺就是铆钉。
麻薯妖怪是个黑暗系酷哥,一身的重金属摇滚风装束,黑皮无袖夹克大白毛围脖,这些就算了,关键是裤子,一腿上带着护膝,裤腿缠着好几圈钉满铆钉的系带,还有后跟装着马刺的长靴…
反正,他穿的不是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可浑身上下零零碎碎都是刺刺的钉子…
说起来,打从被‘请来做客’开始,这个问题很是困扰了我几天,只是没机会向他‘请教’…这会难得靠得很近,就拿来问问,做人要敏而好学嘛
我特别想知道啊麻糬妖怪究竟是怎么做到,坐下或者躺下的时候不会扎着自己的?还是说,他原本就是为了磨炼恶魔果实能力,才这样不留神会硌得慌的扮相?
真叫人好奇啊
…………
问题脱口而出,紧接着我抬高眼睛,用真心实意想得到答案的目光,十万分热络的看向他:
麻糬妖怪,许是被我惊动也可能是发完呆,此时涣散的眸光凝聚,沉沉的对上我的视线,不说话,眼神更是喜怒不辨。
我和他两人目光相对,停顿几秒钟我又追加了一句,“现在摸起来软软的,是你那个恶魔果实能力的作用吗?”
“很厉害呢”最后这句夸赞我说得特别诚恳。
因为我这会手撑在他一边膝盖上,先前没留神正按到戴着护膝的那边(其实是他另一手拎着三叉戟),如果不是他使用恶魔果实能力,护膝上那支刺扎到的就是我了。
还有啊我一双手掌心撑在qq的弹性十足的护膝上,手指却是摸在更往后一丁点大腿肉(囧),隔着黑皮布料能触及绷得死紧的肌肉,和高烫的体温…
也就是说,恶魔果实能力没有作用到他的身体仅仅是影响到他接触的一小部分,嗯局限在护膝,和膝盖部位的一点点布料,我的指尖摸到的地方毫无异常,如此精密操作…
就算彼此立场不合衬,我也必须称赞一记,‘真的很厉害’呐
…………
呃
顷刻间,目光所见让脑子里纷沓而至的种种杂想蓦地卡壳,我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麻薯妖怪忽然变得很诡异的眼神。
怎么说呢?
他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沉淀了黑暗深渊的眼睛里头,刹那间却生出一些很奇怪的情绪,谈不上杀意或者阴骜,只是…这样的情绪波动让他看起来多了几丝人气,或者烟火气。
另外,没有被大白毛围脖遮住的上半张脸表情有点扭曲,虽然转瞬即逝也还是很明显,就是眼角眉梢都微不可察抽搐几下,十万分无语的样子。
外露的异样转眼消失,麻薯妖怪很快又恢复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酷表情,继续用他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眼神,默默盯——
就这样和他面面相觑,我呆了会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啊别误会,我只是好奇并不是在刺探什么,实际上我对你——”
…的任何事都毫无兴趣————后半句话徒然噎住。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我喉咙口的,来自麻薯妖怪另外那支手所持的三叉戟中端尖刃,咫尺间的杀意凛然,让我剩下的话全部不知所踪。
夏洛特.麻薯妖怪.卡塔库栗,这男人用三叉戟顶在我喉咙上,大有一言不合立刻捅穿的意思,随即说道,“对我的任何事都毫无兴趣,这种说辞最好不要出口。”
先是准确说出先前被我省略掉的后半句,连带添加他自己的意见,停顿几秒钟,他目光错也不错的看着我复又缓声道,“你不会按照我所预见的那样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