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海军有关的任务多半都属于军事,而军事多半要牵涉到海贼,如果是那样,对于这岛屿本身来说不是好事,因为海军的行动最终往往是和海贼发生战斗,一旦开战,战火绝对波及岛屿。
至于第二点…
…………
想了想,我索性接着往下说,她不肯说我获救前后的事,那么————至少,我能拿出诚意来让她知道,我绝对不会对这座岛屿不利。
“前些年我申请儿童营养学医师资格执照,世界政府联合医疗部一位磁鼓岛的前辈给我很多帮助。”
说话的同时静静看着她,当我说到联合医疗部的前辈,她的神色缓了些,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确实在专心听着。
打好铺垫,之后我接着说出…造成对方排斥的第二点原因…或者不该称之为原因,而应该是一种针对海军阵营的迁怒情绪。
“当时给我那位前辈联系方式的,是海军本部综合医院外科医生。”
“他的故乡也是磁鼓岛。”
“您大概听说过————”
到这里我停下来,短暂的沉默过后,轻声的接下去告诉她,“从海军医疗部队退役后就职综合医院的斯托克斯医生。”
第二点原因,小驯鹿的老师对整个海军阵营怀有排斥心态的理由。
————当年斯托克斯医生无视世界政府威胁将生存手册无限制发行,事后,斯托克斯医生除了赔上全部前程,他还赔上后半生的所有自由。
海军本部为了防止世界政府特工的暗杀行动,斯托克斯医生被拘束在马林弗德,关于他的消息被海军严密封锁。
娜娜曾经告诉我,斯托克斯医生由此失言自嘲的称他自己为:幽灵人口。
朵丽儿医娘是认为海军本部秘密关押甚至处决了斯托克斯医生吧?为了平息世界政府的怒气,将她最得意的学生作为牺牲品。
…………
果然————
我话音落下,原本大刺刺坐在椅子上的人猛地站起身,神色无比震惊,手中的酒瓶都砸在地上。
“他还活着?!”
伴随着玻璃瓶炸裂的清脆厉响,她蓦地冲到床前,倾身逼近我的脸,死死盯着我,象是要确认我的话里真实性究竟有几分。
“当然。”我点点头,想了想又追加了保证,“说起来您可能不太相信,斯托克斯医生其实比我还健康。”
真的,斯托克斯医生非常健康————然后,我之所以努力想亲近这位医娘,原因是尊师重道,斯托克斯医生的老师,不就是我家娜娜的…师祖?
熊孩子很孝顺她的斯托克斯老师,以此类推,遇到师祖,我多少也要替熊孩子做点什么才对嚒
片刻过后,许是从我的表情里得到保证,她重新直起身,严厉的神色渐渐被一种宽慰取代,许是等了太久才等到消息,她的眼底甚至浮出几丝水光。
仿佛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抬手推了推架在额头上方的眼镜,又顿了顿,放下手,视线绕着我转了好几圈,开口时语气里有唾弃的意味,“啊——你确实糟糕得很。”
“不过也难怪,毕竟是从假死状态救回来的人啊”
“哈?”我被这个事实吓了一跳。
然后就听见她呵呵的笑,边笑边说,“几个月前山谷雪崩,救援队几天前才进入灾区搜索,你埋在断崖底部的积雪里。”
“运气不错呢”
“是啊”我跟着点了点头,听她这样说我才明白————脑子里记得的片段,估计是雪崩吧?
…………
然后,解除了‘误会’,这位斯托克斯医生曾经的老师,乔巴小驯鹿的朵丽儿医娘很快恢复了她原先那种…精神气十足的流氓状态,__
转身摇曳多姿的走回椅子那边重新坐下,架着腿,一脸不知怎么形容的表情盯着我反反复复的打量。
我被她那种古怪眼神看了又看,简直看到快毛骨悚然。
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正当我想开口说点什么顺便转移下这位医术精湛的百多岁的医生的注意力,嘴才张了张,话还没出口就被————
来自城堡之外的一种动静给打断。
“有人…”
察觉的瞬间,我掀开被子跑到靠外墙的那扇窗户前,眯着眼睛朝外看。
有人攀上了山峰。
这座岛恶劣的气候很大程度上干扰我的感官,由于身体状况不佳,也没有动用岛岛果实能力,此时,直到存在感已经很靠近,我才发现。
这种时候————是谁?
位于高墙上的窗户下,城堡外雪地上平整无限,落雪积得很厚,山峰下方卷起的风刮着雪片随意飞舞,更远处,临近峭壁的边缘,隐隐约约…
那里的堆雪因为什么东西而产生震荡。
似乎,山峰下有什么正攀爬到接近顶部。
…………
“乔巴。”跟着走到窗户前的朵丽儿轻声开口。
顺着视线看过去,城堡内走出…象是看见什么,小小的驯鹿直直朝着那处边缘峭壁跑去,身后落下一行可爱的印迹。
小驯鹿赶到的同时,山峰下方攀爬的人恰好露面,不幸的是手正好攀到一处积雪,根本无力负重的雪堆随着坍陷…
风雪中的访客重新堕落的瞬间,驯鹿小小的身体无声无息胀大拔高变得异常魁梧,伸长的手及时拉住摔下去的人。
…………
身边的朵丽儿在乔巴变形的前一秒就离开,应该是赶出去支援。
我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视线错也不错看着城堡外,半晌才呼出一口气。
海贼,蒙奇d路飞。
城堡之外的雪地上,奄奄一息这行人当中,唯一还有意识的是蒙奇d路飞。
世界的宠儿,即将开启的波澜壮阔传奇的主角,命运之子。
拼死带着同伴前来求医的,未来的,海贼王。
居然就这样凑巧。
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第一缕微薄阳光才艰难地冲破云层,悬在高空的日芒穿透玻璃窗迤逦而下,床前的地上阳光映射寒气,折出缕缕薄薄的雾。
很漂亮,清净得仿佛春日凌晨无人山涧流动的雾汽。
只是这份美色转瞬即逝,也不过几分钟而已,云层重新合拢,厚重的铅灰很快遮去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太阳,空中开始有雪花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就在窗楹上积了薄薄一层。
有风吹进空荡荡的城堡,透过闭紧的门缝渗进室内,发出呜呜回响。
我重新躺回床上,顺便把被子又卷了卷压实,确定没有留下什么小缝隙漏风进来,然后蜷进暖乎乎的被窝,闭上眼睛,决定睡个回笼觉。
生理时钟早已经提醒应该起床,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动弹,因为太冷了,这里。
实在是冷得浑身血液都会冻僵一样,别说起床,我连从被窝里坐起身看日出都攒了好久的勇气,真的,实在太冷了。
这里是冬岛,一年四季都下雪,区别只是雪量大小的问题。
虽然伟大航道独有的岛屿气候,我早有耳闻,但是听说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对于十几年来都呆在平均气温不低于十五度的马林弗德的我来说,这样冷,简直恨不得冬眠啊
至于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整个人藏在被子里卷成个毛毛虫,盯着头顶这片天花板,回想了半天,然后我默默抽了抽嘴角…呵呵没有结果,别问我,真的,我才醒来三天而已。
据说是被人从深谷积雪底部挖出来,挖出来的时候冻成一坨,然后扔进大锅里煮了煮…具体情形是怎么样的,我半点印象也没有,估计呃冬岛居民们有自己独特的急救手段?
雪地救援什么的,扔进大锅煮一煮什么的…╮╭。
就目前现状来说,既然我能躺被子里睡觉,身上也没有少点什么零件,大锅煮,估计就真的是冬岛居民的不传之秘,而不是什么打算把我煮了当冬天应急食物。
嘛那种事没什么好纠结,总之,人还活着就行,╮╭。
…………
留在脑子里最后还清醒的影像,是摔进阿契美尼德帝都的流水之中…一言不合又穿越,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真的。
掉进流水之后,依稀仿佛有那么一阵我看见铺天盖地的白色,还有巨大的轰鸣声,然后就没有下文,等重新开始有意识,似乎就是半昏半醒的听见非常嘈杂的声音。
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非常想睡觉,眼皮被黏住一样睁都睁不开。
三天前真正醒来就是躺在现在这张床上,还有一位,半昏迷的时候听见过声音的‘救命恩人’,不过我睁开眼睛没一会就继续睡着了,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看得不是很真切。
只知道是位女士,又高又瘦,嗓门很大,然后,声音听起来脾气不太好。
再然后我睡睡醒醒,每次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睡着前的天花板,就象冬眠,因为太冷了,昨天夜里比较精神的时候,我爬起来到窗户前探了探头,最后流着两管鼻涕哆哆嗦嗦滚回被子。
虽然只看了外边几眼,但是回被子窝着之后我就发动了能力,手上戴的海楼石二段变形镯子在床头边的矮柜上,它恢复了匕首型态,也不知是昏迷的时候我无意识解除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海楼石匕首压在我原先穿的衣裳上边,和衣裳一起放在床头边的矮柜上,还有几样零零碎碎的东西,包括彼时在阿契美尼德帝都,我让士兵找地方给我休息,结果睡觉前从那张真黄金床上摸到的几样值钱玩意,一件也没少。
使用岛岛果实察看身处之地,接着因为身体实在不舒服又很快解除,虽然短短几分钟时间,不过也够我知道基本的东西。
这是一座冬岛,岛上覆盖厚厚积雪,降雪把一切都覆盖,身处的房间位于山峰顶部,是一座空荡荡城堡的某个房间…山峰下有城镇…只是,或许是冬岛的缘故?城镇颇萧条。
救下我的人也住在城堡里,三天里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偶尔能听见一些动静,床头边每次醒来也会有一碗药汁,从温度来看,非常准时,对方似乎摸准了我苏醒的时间,所以才能够恰到好处的每次都是刚刚好能喝的程度。
目前尚未碰面的救命恩人,是个心肠很柔软的好人。
…………
我想,今天应该能见面了,一来我睡得太饱了现在都没有困意,二来…打搅人家三天,避不见面怎么都说不过去,对不对?
…………
在被子里翻个身,把平躺的姿势换成侧卧,被子拉低些让自己能看见位于床尾方向的房间门,我睁着眼睛,静静等着城堡的主人出现。
收留我的人,按照三天下来的规律,对方差不多也该拿药汁来了。
我这样想着,带着感激的情绪。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外传来动静,一种听上去很…规律的奇怪的声音,吧嗒吧嗒吧嗒————仿佛是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敲击,又象是…蹄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说到蹄子…呃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也或者不能说是我‘忘记什么’,而应该是打从醒来探查过岛屿现状之后,隐约盘旋在脑子的一种奇怪感觉。
我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只是脑子里那灵光一闪又消失,怎么都抓不到头绪。
直到现在听见仿佛是蹄子落地的声音…那个模糊的概念又出现,很可惜它还是隔了层薄纱,模模糊糊的让我死活想不起来。
…………
等了会,外边那阵声音由远及近,一道存在感慢慢地靠近,最后停在房间门前————我把脑袋撑高一点点,努力伸长脖子朝那边看去。
小小声的一记吱呀,房间的门轻轻地被打开,冷风裹着微不可察的雪粒卷进室内。
开启的门,外边没有…人。
呃不对。
不是没有人,而是来人的高度不对。
很快反应过来,我立刻把头重新抬高些,视线压低————下一秒,我的眼睛和一双圆滚滚湿漉漉的黑玻璃一样的眼睛对个正着。
————这是我。
Σ(⊙▽⊙”————这是对方。
片刻过后,我猛地坐起身,脑子里象是有一根老旧电线忽然接上一样,先前死活想不起来的感觉这一瞬间如同醍醐灌顶。
“啊!”我没忍住惊叫。
“咦咦咦?!”开了门被我看见的这只小家伙直接尖叫起来,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外加噼里啪啦乱响,却是小家伙被吓着了,手忙脚乱把原本端给我的药汁连托盘一起打翻。
瓷碗飞高十几度摔出一个小弧,黑褐色的温暖药汁冒着烟气洒下来,下雨一样淋在粉色软檐礼帽上,给软软的颜色添上几片小地图。
接着,瓷碗三百六十度旋转几下精准扣在礼帽两侧凸出树枝一样的角,左边那支的尖杈顶端。
最后,托盘掉下来轻轻地敲了敲礼帽帽顶,又敲了敲帽檐,三级跳一样,一下一下,终点是地板。
这连贯意外发生得很快,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看得我目瞪口呆,外加立竿见影的满头黑线,悬在半空的手都忘记放下。
…………
我一脸囧相,小家伙却受到了巨大惊吓似的,角上顶着碗慌慌张张地原地打了两个转,然后猛地扑到门框边————藏起来。
就是方向反了。
然后很安静,很安静,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