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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斯托克斯医生声线压得很低,音调里带着安抚人心的沉稳,“所以我们来确认情况,你先冷静点。”
“我带你来是想向卡普寻求帮助。”
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掐成拳头,我努力深呼吸,试图压下快要接近崩溃的情绪,良久,闭了闭眼睛,“抱歉是我失态,焦躁于事无补。”
长吁一口气,我松开手,将目光对上卡普中将,艰难的扯高嘴角,“能…您能告诉我娜娜发生什么事吗?请…”
又等了会,卡普中将终于开口,“科学部实习生,调查的是别拉多娜草失窃一事吧?”
说到这停顿几秒钟,眉心皱了皱,他象是考虑一下才继续说道,“海军内部事务调查,考虑到避嫌,涉及人员交由不相干的驻区宪兵队调查。”
随即,卡普中将视线平移几度,落在我隔壁座位的海军将领身上。
这位在场第四人,是当时在综合食堂处理意外事件的鼯鼠中将,先前,来这里的路上卡普中将貌似无意的说他们两个碰巧遇见…
原本我相信,可惜现在却不会如此愚蠢。
心里这般想着,我也还是满怀希望偏过脸,哀求的看向身侧这位始终保持沉默的男人。
对方同样看着我,眼睛里倒是不带任何异样,甚至可以说平和,“调查尚未结束,我无可奉告。”
许是见我可怜吧?男人笑了笑,缓声说道,“不过,如果只是那位实习生,请放心,她并没有涉及任何不好的事。”
“是例行询问期间相关人员不得离开本部。”
他的回答叫我…太高兴了反而不敢相信,涉及孩子,我和每个家长一样方寸大乱,情急当中我探手抓住这男人搁在桌面上的袖子,疾声确认,“真…真的吗?”
“请放心,千真万确。”男人相当好脾气,连叫我攥紧袖子摇晃都面不改色,仍是笑得温和,“夫人的孩子很快可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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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一时大起大落的心情,令得我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平静,只能呆愣愣的盯着身边这位海军中将。
过了好一会儿,外表看起来精悍实际上脾气似乎很好的鼯鼠中将,用他空着的手拿过一杯热茶,轻轻搁在我面前,顺便…往我这推了推,“请别哭,夫人。”
他看着我,眉宇间透着点无奈,还有浅浅的尴尬,“实在很抱歉。”
听他这样说,我抬手抹了把脸才知道自己居然…一脸的眼泪,“应该说抱歉的是我。”
“多谢中将大人您的告知。”
词不达意的表达谢意与歉意之后,赶忙放开让自己攥得起皱的袖子,垂下眼帘,我盯着这位海军中将的手,“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夫人不必道歉,我可以理解。”他这样回答,停了停,重新开口的语调显得非常正式,“正如夫人所说,海军不会放任罪犯,同样不会诬陷无辜者。”
“这样我也放心了。”斯托克斯医生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娜娜是好孩子。”
“诶叫娜娜的小姑娘原来就是你提过的学生啊”卡普中将打圆场似的开口,“科学部新近的天才,听说很受重视。”
头一次从海军嘴里听见对我家娜娜的评价,这叫我一下子竖起耳朵,也没心思管自己现在哭得可能非常难看,眼睛也转过去。
许是同样因为鼯鼠中将的好消息而不必担心各种徇私舞弊,卡普中将的神情又恢复到不着调的波段,咧着嘴,边说边拿手重重拍医生的肩膀,“斯托克斯,你的清高坏脾气也改改啊”
“既然是你的学生,这些年怎么都不见你带来让我看看?”
“如果…”
“如果你知道,你会把娇滴滴的小姑娘养成只野猴子。”斯托克斯医生斜眼,一副非常嫌弃的样子,哧哼道,“娜娜又乖又聪明,你教坏了怎么办?”
“而且小时候娜娜身体不好,你的训练方法小姑娘可受不了。”
卡普中将被噎住一样,睁着眼睛呆滞几秒钟,神色显得泱泱然,“在军校读书身体不够强悍怎么行?老夫的方法哪里不可行?”
“用拳头说话的粗鲁方式哪里可行?”斯托克斯医生冷冷的反问,顿了顿又恨声道,“单靠拳头可行,科学部为什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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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位加起来年纪绝对超过一百的男人又一次陷入争辩,我垂下眼帘,斯托克斯医生的决定很正确,虽然将娜娜推到海军高层视线的做法,听上去是给孩子铺就一条平坦大道。
然而实际上…按照家长的想法,那是另一种意义上令孩子陷入危险。
这世界太过混乱,守护者阵营危机重重,正义凛然说法谁都会说,真正身体力行去做…作为家长我一定拼死拦着孩子。
大人遭遇磨难痛苦没关系,孩子却不行,我恨不得把娜娜变成小小一粒藏进保险箱,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风吹雨打。
相信每个母亲都和我一样想法。
能力越大,责任越重。
这个纷乱不堪的世界,又有哪一位强者的人生不是颠沛曲折?
我的娜娜只要有能保护自己的力量就足够,即使我没办法干涉她的人生,却始终希望,并且时刻祈求她幸福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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