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地幽火爆发之时，正有村民走失，我上山去找人，”玄白冷静下来，“却没想到，在白狐山上，看到了这样一幕：二三十个高级魔修正围着楚炎，准备提前引发地幽火，随后用邪气抵挡大部分，却取万分之一的灵气供他修炼！我躲在一边偷听他们的对话，只知道是，楚炎许诺了魔尊什么东西，只要能让他保住领袖之位！然后，便是我上面说的那些话。”

“我一怒之下冲出山石便斩杀了数个魔修，不过眼看寡不敌众，便只得先引一部分人离开并一个个消灭，但是为时已晚，不久地幽火爆发，我挡住后回去再看，却见由于魔修数量不够，他们只来得及护住自己和楚炎，却根本来不及让他修炼！我本想上前去结果那剩下的人，却发现那几人因完不成魔尊的任务，又失掉大半邪气，正恼羞成怒，正拿着这人那般泄愤连嗓子也给他弄哑了看得我我真恨来世上一趟”玄白说着说着，恨不得自戳双目。

楚炎听着玄白污蔑他的话，不由得浑身颤抖。

“他们本想将他带走，但是却看到了我。我追杀那几个魔修到了很远的地方，身上灵气消耗较少，绝对可以把他们当场击杀。于是他们直接走了。我把他弄了回来。”

玄白说着这话的时候，仿佛已经很疲惫了。

“我记得似乎有只漏网之鱼”

——这句话，自然暗示的是那位出来送信的魔修。

那魔修的话里，自然是告诉诸位玄白的事，可没说楚炎已经形同凡人。

众人哑口无言。

本来，楚炎的信刚来之时，便有人提出玄白为人低调，也不爱说话，从无出格之事，向来又是爱护自己的同僚，怎可能是这样的人。而就算他是这样的人，首先察觉到他为人的显然应该是玄云仙门的长老，又怎会是楚炎呢？

此刻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的玄白，在说了这样多的话以后，已经像是承受了太多的压力，靠在门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群修还在思考，一个年轻修士又站出来反驳：

“但是这样丢下楚炎，魔界不也败露了吗？能有什么好处？”

“你问我我又如何知道”

——玄白知道，这个问题会有人替他回答。

“小兄弟还是太年轻！魔界留着一个凡人做什么！楚炎既然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想来之前也并没有少给魔界好处，多半是什么机密如今没了利用价值，自然”

又有人说道：

“他们既然这样有底气，是不是下一个领袖还是他们所控制的人物？毕竟大家也不用装，这两年我们没出什么像样的人”

话不多说，大家都明白了，玄白更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玄玄云仙门的长老，可不就是仅次于楚炎的人么”

玄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崩溃了一般。

——正好一石二鸟。

人群里跟他一样崩溃的大有人在。

他这番话几乎没有任何纰漏。楚炎失踪，失去一身修为，还有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以及刚才回来的一批修士在路上发现的魔修尸体甚至是之前来的探子，送来的模棱两可的楚炎的口录

——相比之下，楚炎所说的东西，有多么苍白。

——楚炎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就知道！从来没有人到了这个程度的修为还不升仙的，楚炎这人还始终留在人间，显然是另有所图”

楚炎不住地颤抖。

——我留在人间是为了保护你们。是因为如果我一去，整个十四州再无人可用

“活该！叛徒！”

“我们不认识这人！人界最强的修真者，绝不是给低贱的魔修艹屁股用的！”

“与其留给那些人，啧，怎么不让本大爷先尝尝鲜儿”

“徒弟你可别唯恐天下不乱了，我们去哪里找一个可以取代楚炎的人？”

“我说，这些年魔界仙界都不管我们，楚炎这厮该不是也这么‘守护’的十四州吧？”

一轮又一轮议论得风生水起，有人大胆去踢楚炎的身躯，或是朝他吐唾沫。

而玄白就好像余生目标都被摧毁的提线木偶一般，安静地坐在门槛上

曾经最敬仰的人是个叛徒，自己的师父也有被魔界收买的可能性，曾经兢兢业业的年轻人，那么努力都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太让人同情了

——真好，他们全都信了。

玄白的余光一直看着楚炎。他清楚地看到，楚炎的眼角划过了一点水渍。

“你还知道哭！不都是你自找的么！”

有人这样骂道。

“师父你看，他这一哭，倒挺有几分惹人怜爱的”

“我是不是收了个假徒弟？”

——楚炎只是默默地流着不值钱的眼泪。

他曾经想过，就让楚炎暂时“死去”吧，这样当十四州需要楚炎的时候，他才能活过来

但是十四州还需要楚炎吗？

——变成了凡人的楚炎，几乎什么都不是了。

“玄白，你赢了你平时不说话，但是仅凭一张嘴就可以让假的变成真的你赢了。”

“我楚炎会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