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为哪里答得上来?
不过俗话说,世事皆有共通之处,即使在不同的世界,人情的逻辑多半是是相同的。这种时候,找一些明显有异议的问题来问是明智的,不但可以显得自己不那么傻,还可以套话。
“狐妖都在这住了好些年了,为何现在才有修士来除妖呢?我在这两座山上采了挺长时间的灵植了,也没有什么狐妖来害我性命”
肖为一边看似理智地思索着,一边察言观色。
玄英居然被他问得怔住了,随后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等级更高的内门弟子那边放下来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肖为顿时好奇:“你们在玄云仙门还不是等级很高的弟子么?”这两人若还只是低阶弟子就已经如此出众,那高阶的弟子还了得?
玄英叹息了一声:
“别提了,我和明哲两人,都是灵根品级不够的,一入仙门只能在外门打杂,不知吃了多少苦,明里暗里被人刁难过多少次,今年才刚刚转入内门。结果呢,还是专把脏活累活都丢给我们唉,我当初是不是喝多了假酒才踏上这条路?”
肖为忍俊不禁:“你还喝过假酒?”
玄英有点不屑地那眼睛瞄他:“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村子里卖的那酒更极品。当年我在酒坊里喝的虽然是假酒,但好歹还是十足十的酒。我们刚才在村门口买的酒,不但是假的,居然还掺了水。我唉。”
像是为了印证玄英的话,明哲还特地向肖为晃了一下酒葫芦。
肖为看着眼前的一对师兄弟,忽然觉得,原先想象的那高大上的光环都没了。原来,不管哪里的人,只要是底层,就不好混,哪怕他是修真者,也跟高考将将赶上一本线的垫底生差不多。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实在太亲切了
龟缩在那座小灵山上的狐妖,是不是,其实也和他们一样呢。
“玄兄,所以你们其实不是因为为民除害才来的咯。”
玄英无奈地看了一眼明哲,这少年眼睛里满是不屑,替他师兄说道:
“这世上,除非是那个名动十四州的楚炎,否则谁说他是为了正义行事的,我才不信呢!”
肖为刚想问楚炎是谁,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人家“名动十四州”,那么还是不问比较好,不然暴露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相,于是只是附和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玄英忽然来了兴致:“楚炎!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啊,当初有多少都是受了他的影响,才”
明哲连忙拉了他一把:
“天都快黑了,别摆龙门阵了。”
玄英一看,天真的黑了。
“夜里可不是灭妖的好时机肖兄,我们明天再来。”然后颇为向往地对肖为说道:“改天请你喝酒。真酒。”
肖为笑着答应。在夕阳下,一点点地看着这对师兄弟远去了。过了很久,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笑着的。
过了很久,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原不是那么压抑的人,他一直是是爱笑的。
即便夕阳已然不是少年时那一盏但夕阳究竟是美丽的。
得,这朋友是交上了。
两位弟子走了以后,肖为关上了门。
夜晚的山野,最好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月色溶溶。正是故人入梦之时。
“肖为。”
那个男人的脸,或者说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少年肖为从来没有忘掉过。冰冷的,美艳的,没有表情,像一张白瓷的面具,摔碎在地上,每一片都是刀锋一般的尖锐。
“你滚,肖为,我不需要你了。”
“哈,你想多了,我这只是关心下同学而已。你要是嫌烦我就就再也不管闲事了,我保证。”
“肖为,我让你滚你就滚,你是狗啊?”
“啥?”
“你敢不敢永远不理我?”
“我一直没跟你说话呀。”
“肖为,我恨不得亲手把你杀了。”
头痛欲裂。
话说六界生灵各有不同。
神之圣洁,仙之缥缈,人之复杂,魔之阴沉,鬼之执拗,妖之卑微。
神常与仙往来,人可成仙,魔、鬼与妖常作一道。
总的来说最高贵冷艳的还是神。
六界之中,鬼与妖的势力是最弱的,如果仙界和神界缺粮的话,通常都会拿着这两者开刀,人界也不例外。长久以往,就形成了神仙人,妖魔鬼的同盟。
(搞得跟轴心国同盟国似的,打得却是冷战,因吹斯听。)
不过并不是所有生灵都认同这样的分类和定位,比如说在魔界,魔尊新任的左护法夜祁看来,不管是啥啥啥,本质都不过是一群神经病罢了。
“今天魔尊开会,左护法也没来?”
“是啊。”
“我真不懂,夜祁,这家伙到底怎么当上左护法的啊?”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诶。你看不出来,魔尊就是拿着他当个幌子,设个虚职么。”
“嘘!这话可别让人听见了啊!”
两只嚼舌根的小魔物低声地叽叽喳喳,高处的月亮悄悄地被乌云遮住了,月光再次突破乌云而出的时候,云端之上凭空多出了一个少年的影子。
少年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如同被浸染了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