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南辰一个字的回答，令他倍感诧异。

看他的神态、表情、眉梢上扬的弧度，每个细微的举动中都流露出“不愿意”。南辰要是真的拒绝他，北无怨半分都不会感到惊讶。反倒是这种简短爽快的回答，出乎人意料，不免令人生疑。

他露齿一笑：“你真的想好了么？”

“想好了。”四目相对，南辰眼神淡淡地注视着他：“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北无怨耸耸肩，莞尔道：“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不会勉强你。”

另一边，004也开始叽叽喳喳：“南辰啊，你怎么能答应跟这种人狼狈为奸！作为你的责任系统，我不答应！”

然而，南辰似乎是没听见，只是眼睛盯着面前那双桃花眼，目光淡然，道：“‘不会勉强’？说得挺好听。”言毕，他突然蜷缩起双腿，两脚悬空，膝盖用力顶向身上人的后背，朝自己怀里拱。北无怨没想到会来上这么一遭，措手不及，原本就偏前的重心瞬间便没了支点，整个人都向前倾歪。眼见脸贴脸就要撞上了，他立刻抽出空闲的一只手支撑在床榻边缘，堪堪停住。

一系列应急举措后，北无怨心惊肉跳，暗道：还好反应得快，不然真得亲上了。

两人之间原本有半拳的距离，这一闹腾，鼻尖碰上了鼻尖。北无怨觉得鼻前这块儿一团柔软，再往前瞧，那双墨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瞳孔深处蕴藏着悄无声息的冷冽，不似以往那般温和淡然。

不用怀疑，这小子是真怒了。

“我问你，若我不答应，你会将石桩剑给我么？”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得低沉，清晰钻入北无怨耳中，吐出的微热气息尽数喷在他脸上，有点痒。

北无怨勾唇，回答：“自然不会。”

他表面上依旧一派从容，心下暗自苦笑。实在是离得太近了，还真不习惯。想起身保持之前那般远的距离吧，可这小子用膝盖死死抵着他的背；若强行动用武力吧，又怕伤了他刚愈合的身子。无可下手，处处为难。

之前竟没瞧出端倪来，看似沉稳的一个人竟有如此大胆的作风？

更让北无怨头疼的是，方才他利用身体体位，在心理上给青年增加压力。没想到才须臾之间，双方上下位置没有变，气势上反倒被他压过自己一头了。

“我再问你，若我不答应，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说着，南辰的头微微一抬，两人相触的鼻尖又磨蹭了一下，挠得北无怨痒痒。

竟然顶他鼻尖，这是摆明了拿自己鼻子当手使啊！

想了想，北无怨讪讪地松开了禁锢他双手的手，没好气道：“那你这是冤枉我了。我北无怨虽说恶贯满盈，但阁下既然帮过我，我也不会翻脸不认人、暗下杀手。只不过……”他顿了顿，眼珠子咕噜一转，故作尴尬道：“阁下身无分文，要走这九州，怕是凶多吉少咯。”

他能这么说，必是实地考察过。此前南辰沐浴所换下的血衣，以及随身用品，北无怨偷偷瞄过一眼，并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所以，你既不会将石桩剑给我，也不会在我困难之时援手相助，更何况，还有那‘三日’的时限。若我对你说个‘不’字，下场必定是死。”南辰眼神收敛起冷肃，从头顶收回那双被解放了的双手，轻轻扭动旋转着僵硬的手腕，好生放松一回。

北无怨冲他咧嘴一笑，不可置否。见他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南辰盯着他瞅了半晌，没多久，又恢复一派温和无害的面貌，缓缓开口道：“既如此，我答应你就是了，何必自讨苦吃。”

“原来如此。嘿，你这小子真的未满及冠吗？”

桃花眼直勾勾盯着身下人清澈的墨瞳，愈发觉得有趣。

太聪明了，太识时务了。

对于北无怨称呼他为“小子”，南辰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也没见其露出恼怒之色。

另一边，004同样沉默了。

南辰这是故意将前因后果讲出来，不仅打消北无怨仅存的疑虑，还告诉了004他这么做的理由。

几分钟内，场面一度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