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一个年产四十万斤的铁厂说关就关,有点草率吧?”
“这……老奴见张蒲州在折子上批复了‘内阁意见,照准办理’,琢磨着内库生熟铁堆积如山,铁厂关闭几年,还能给朝廷省下不少开支,便……”
“省什么开支?这是能省的么?格物所成功研制出燧发枪,正是大量用铁的关键时刻,关了遵化铁冶,你给朕变铁么?”朱翊钧淡淡的说道,可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尖锐,话没说完,张宏已然是满头大汗。
他有些结巴的解释道:“老奴是琢磨着,格物所不是要在密云开办风力炼钢厂……寻思着日后真开起来,两家免不得冲突……”
朱翊钧冷笑一声:“你琢磨着?你寻思着?朕让你做司礼监掌印是让你给朕帮忙的,不是让你扯后腿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经过朕的首肯就批红照准,你到底是站在朕这边还是站在那些外臣那边?”
这问题就十分诛心了,张宏本来已经站起,忙又重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不停:“老奴知错,老奴知错了,还请万岁爷开恩,饶了老奴这一遭吧……”
张佑暗自冷笑,忽然插话道:“张公公公务繁忙,有些错漏也在所难免,人无完人嘛,陛下也申斥他了,这次就算了吧!”
张宏一愣,诧异的看了张佑一眼,见他满脸真诚,不禁愈发奇怪,太阳不会从西边起来了吧?这死瘸子怎么可能替咱家说话?莫非见咱家当上了司礼监掌印,要卖好于咱家?
朱翊钧也有点奇怪,探询的望向张佑:“明威伯说的太轻松了吧?”这家伙可是张鲸的义父,不落井下石,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何况张公公又上了岁数,司礼监事务繁杂,年轻人都未必吃的消,张公公还兼着许多其它的差事呢,偶有错漏,在所难免嘛!”
死瘸子,真以为你是好心,闹了半天这么恶毒!
张宏恨不得生吞了张佑,强忍愤怒,干笑说道:“还是明威伯体恤咱家,咱家上了岁数,精力确实有些不济,若非万岁爷抬爱,还真不敢当这个掌印,如今每天泡在成百数千的奏事折子里,短短几日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本就想找机会向万岁爷请辞,既然明威伯提起来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