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龙满头大汗,一个劲儿的给张佑使眼色,开玩笑,那张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自己答应她审判结果出来之前保张佑母子一根头发都不少,如今若是因为张佑自己不跪而触怒了县太爷,一顿板子挨到屁股上倒也无妨,自己可怎么跟张夫人交代?那可是敢领着家仆跟闹事的流民动刀子的女中豪杰啊!
鼓噪声中,众目睽睽,张佑仍旧没事人般站在堂上,笑吟吟的望着宁永全,双腿挺的笔直,一点儿弯曲的迹象都没有。
席龙心里头已经问候了无数遍张佑的十八代祖宗了,耳朵竖的高高的,一个劲儿的埋怨张让,按照张夫人的话,这守备老爷就算骑头猪也应该到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开口提醒张佑,甚至想过万一宁永全发怒如何替张佑求情。可惜,基于对这位县尊老爷的了解,他什么都不敢说。
这真是他这辈子最难捱的一段时间,短暂的其实仅仅是一瞬,于他,却漫长的如同永恒。
“大胆张佑,本县问你话呢!”默然移时,宁永全再次开口,语气森然,众人闻之,如坠冰窖,鼓噪之声登时停歇,四下里突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张佑的身上。
便在此时,马蹄声响,郑爽终于赶到——所谓忙中出错,他追的太急,进城时撞翻了一个水果摊子,偏身上还没带银子,好说歹说,央求了半天,到底还是把缠有金丝的马鞭当在那里,老板才放他离开。
围在大堂外边的人纷纷回头,郑爽滚鞍下马,透过人头之间的缝隙,一眼就看到张佑木桩子似的杵在李烁旁边,再见宁永全脸色铁青,马上就猜到了他生气的原因,冲口喊道:“佑哥儿你傻了么?县尊老爷在上,谁教你直挺挺戳着的?”
“县衙重地,何人喧哗?”宁永全其实识得郑爽,不过听他说话,颇有偏向张佑的意思,心生不喜,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