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说着就将婴孩举到头顶,厉声喝道:“他日你进了地府别怪姨妈心狠,要恨就恨你那敢做不敢当的缩头王八爹!”
贾琏被尤三姐骇的手脚发麻,只得跪下拼命哀求,“三姐!姑奶奶行行好,千万手下留情啊!二姐,快劝劝你妹妹,别吓着孩子!”
尤二姐只在一旁抹泪,“我一生软弱,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哪能劝得住她。了不起,我就陪着我那苦命的孩儿一起去就是了。”
贾琏见劝不住这姐俩儿,又不能眼睁睁失了儿子,只得冲小厮兴儿、隆儿连声喊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府里回禀大老爷!”
两个小厮连滚带爬家去了,把二爷这一年多偷娶二房又生了儿子的事情对着大老爷贾赦一一道来。
大老爷冷不防得知自己竟然做了祖父,哪还管这孩子是正经奶奶或是姨娘生的,只兴高采烈地喊着让贾琏抱进府里要亲自抚养。
又因为得了孙子实在欢喜,还特意将身边的丫鬟秋桐赏给了贾琏,恨不得让他再生十个八个才好。
纸包不住火,琏二爷在外偷娶二房的事情终于在府里漏了出来,等王熙凤得着消息,尤氏姐妹已经抱着那个比宝玉之子还大了半岁的男孩入了府门。
王熙凤在府里横了这些年,再没想到还有人敢在自己头上作耗,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家事也不理了,只哭着喊着让老祖宗做主,却被大老爷一句话摁了回去。
“你自己不生,还要绝了我不成?!”
贾赦阴沉着脸说道:“我知道老太太惯是看不上我的,还有我这琏儿,也比不得二房的宝玉有脸。可这子嗣传承是大事,宝玉有了孩子老太太欢喜,琏儿有了孩子却连祖坟也入不得,这叫什么道理?说破天去,不管他姓王还是姓贾,谁也拦不住别人生儿子!”
王熙凤见大老爷半点不留情面,恨不得昏死过去,只趴在老祖宗身上落泪。
史太君见大儿子这样混账,抖着手骂道:“往常我总说琏儿不成器,原来根子竟在你这里!谁家老爷听说自家崽子敢在孝期偷娶二房不得狠狠教训一顿,偏你还在那替他挺腰子!”
“凤丫头再不济是家里明媒正娶的奶奶,外面那些香的臭的算什么腌臜玩意,也值得你来替她们出头?!”
贾母替孙媳妇擦掉眼泪,劝道:“好孩子,咱们不哭了,为这样的糊涂种子伤心不值得,他如今被鬼迷住了心窍,哪还记得你的好处!往后只管领着大姐儿跟老祖宗过活,有老祖宗在一日,我看谁敢作践你!”
贾母尤不解气,又冲一直跪着的贾琏骂道:“快领着你那些二老婆三老婆滚出去,别脏了我的院子!你大老爷喜欢孙子,正好领着你那心肝宝贝一齐住过去,省得给凤丫头添堵!”
贾琏不敢回嘴,忍着骂退了出去,又怕家里的母夜叉借势调理他,干脆收拾了几件细软和尤氏姐妹一同搬到了大老爷住的偏院。
尤氏姐妹自觉有儿子依仗,每日里与正房奶奶掐尖好强,但凡吃用有一处不合心意就要大闹一场,不过月余的功夫就盖过了二房赵姨奶奶的名头。
同为妾室的秋桐虽然不是善茬,可比起悍不畏死的尤三姑奶奶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有三姐在,别说一个秋桐,便是再来一百个也不顶用,终是保全了二姐的性命。
独守空房的琏二奶奶恨死了这对姐妹,却碍于老爷太太不能出手治死她们,只在暗地里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