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微怔:
她说话带笑时,声音软糯,听不出腥风血雨磋磨过的痕迹,眼神明媚,看不到人间疾苦残存下的阴霾
——很叫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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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月色浅,洞开的窗户间滚入微微燥热的风,充斥了整间书房,叫人神思难宁。
室内暗淡,没有钺瑰在一边剪烛花,书房里的灯光显出无精打采的模样。
哔啵一声,烛芯爆开,言珏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回桌案上
——眸色如冰。
大夏天的,却直叫王邯打了个冷战。
桌案上摆着两封信,其中一封来自禄江南岸。
距离沈商给的三日时限,已经过了两日。然后这一纸书信终于姗姗来迟,落在了言珏的案头。
书信用语极简,却言简意赅,很直接地透露着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不会把姚疆还给他,第二,不行就打。
跟赵亭当初给都督府的拜帖行文很相似。
当初赵亭的拜帖也清晰明确地表达着两个意思,第一,希望把姚疆还给他,第二,不行就打。
很明显,这二者唯一不谋而合的地方就是
——不行就打。
言珏屈指,慢慢扣着桌案,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姚疆而大动干戈。
他心中明明白白知道这样做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他曾经放弃过她,一次,两次,当然也能做到第三次!
他这一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忍耐,克制,割舍和绝情!
可奇怪的是这些本应该熟能生巧的技能,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生疏!以至于现在,他明明白白知道心中有个魔鬼正在在煽风点火,制造混乱,他却压制不住!
是因为实在不能容忍她出了他的土地?他总是觉得无论她是生是死,也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才对!
还是无法忍受这样赤,裸裸的无视和挑衅?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侵占!就如两年前割让南九州一样的场景重新又来一遍!
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有鬼火在舔舐,全身都被愤怒的疼痛而包裹,让他无法做出正确,应该,和最有利的判断。
王邯站在桌案边,不敢看他的脸色,只垂目,沉声汇报着搜集来的情报:“宣朝这位沈都督,出身宣朝睿国公府。是为睿国公第五子。睿国公府在宣朝算是显赫门庭,但是据探报来看,这位都督在国公府众多子嗣中,本是个籍籍无名的。不知为何,七年前却突如横空出世一般,开始在朝中迅速崭露头角,从此扶摇直上。纵观这位都督行事作风也确实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寻。但是”
说着,王邯微微顿了一下,继续道:“有一点值得推敲。根据我们探报得知,这位沈都督该是个作风颇正的谦和君子,但是却与那应疏臣交好。要知,这位应魔头因为行事诡谲嚣张,在朝中人缘极差。即便是六皇子芮珩派系的大臣也没有几个能和这魔头交好的。都道‘人以群分’,单这一点来这位沈都督也不可能是个正路的人,既不是正路的人,便总该有痕迹可追踪”
冷笑一声,言珏缓缓伸手,将那一纸书信捡起,撕碎,他缓缓道:“他自然不会是个茹素的”!
说话声音平缓,目光却森寒,他继续:“滴水不漏?没有破绽可寻”?将撕碎的信随意扔了,言珏抬眸,漫不经心道:“我倒要试试,这次能不能抓到他的破绽”。
说着,他从桌案上又拿起另一封书信来,银底黑边,来自岸州钺瑰的奏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合上,一边随手摩挲着信纸,一边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