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钢牙屁颠屁颠地跑去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给端过来。
沈商将她半扶着坐起来一点,小钢牙就着茶盏给她喂了一杯水。
她喝得很慢,但是过了一会,一杯水还是见了底。
“还要吗”?看她的样子实在是渴急了,小钢牙问,“再给你倒一杯”?
姚疆点点头。
于是小钢牙又去倒了一杯给她喂下去。
又将一杯水慢慢饮尽,干的快裂开的嗓子得到滋润,声音也清透了几分:“谢谢”!
她抬头对小钢牙道了一声谢。
——吓得小钢牙手一抖差点将茶杯给砸了。
勉强收敛心神,小钢牙一脸惊恐:“都督!她真的是小傻?没有被附身吗”?
将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姚疆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傻”说的是她,于是她正色道:“我叫姚疆,我不叫小傻”。
“都督!”小钢牙哭丧着脸,“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夜叉小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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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一会儿,早晨那个女医又被请来了,诊断一番,又开了药,熬好了服侍着姚疆喝下才离开。
彼时距姚疆醒来已经过去来了一个钟头,初醒时的那股子诡异的亢奋开始消散,姚姑娘终于显露出属于病人的疲态。
不一会就睡了。
将姚疆哄睡着了之后,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沈商突然想起不久之前,那个疾风骤雨的晚上,她还跟个落单的小兽一样蜷缩在他的门前,和现在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他终于相信这姑娘有两面,乖的时候,跟猫一样乖,狠的时候,跟狼一样狠!
缓缓将床帐放下,小钢牙叹口气:“这姑娘就跟个小狗一样,只要给她一口吃的就能将她拐走,只要对她释出一点善意,她就能黏过去!”
这黑小子难得有正色的时候:“一看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就怕她以前的主人跟她招招手,她又会跟过去了”。
沈商转身,缓步朝外走,口中问道:“赵亭那边什么情形”?
小钢牙跟上,回道:“赵亭只带了两个随从住在前街的一家客栈里,那两个随从已经确定是黑甲卫”。
见沈商和小钢牙已经出了门,李青上来,将房门掩上,然后转身跟在二人身后。
“黑甲卫从来都是一队出动,赵亭不会只带两个人前来。”说起公事来,小钢牙将他那副耍猴似的表情收起来,神色正经,像换了个人一样:“根据我们对黑甲卫的情报分析,这支队伍机动性极强,行动可零可整。擅长隐藏潜伏。基本可以肯定,其他的黑甲卫分散潜藏在我们附近,我一早已经着人暗中搜寻,目前还没消息传过来。”
说着小钢牙顿了一下:“这黑甲卫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与其说是护卫队,不如说是言珏豢养的死士。凡是被他们盯上的,那真是如蛆附骨,不死不休的。若说棘手,却也棘手!”
夜风涤荡,穿过回廊,侵上面颊,令人神清气爽。
沈商忽然顿住了脚步。
长廊外花圃边,此刻正开了一簇昙花。
沉默地看了片刻,沈商忽然缓缓开口:“明日回复赵亭,姚疆我不会还给他们”。
“是”,小钢牙垂首应是。
“这几日加强府中防卫,收紧禄江渡口,”沈商淡然道,“跟赵亭说,我也给他三天时间,容许他和他的黑甲卫离开。三天过后,如果还不离开这片土地,”
他神色微冷:“以奸细入境的罪名,格杀勿论”!
“是”,小钢牙继续应是。
“同样的话,传书一份,给郎国丞相”!
沈商说话向来语气平淡,眉目安定,但是今晚却增添了几笔森然,映着廊下的灯笼,像是饱蘸了朱色的画笔在他眼角晕染了血腥的一笔,撕裂温润的表层,露出包裹在里面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