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姚疆冷得直哆嗦,不自觉地将身子越弓越厉害——像被弯折到了极点的薄刃,要么折断,要么更加激烈地反弹回去,不会有第三条出路。
街角的的灯笼在细雨中前后摇摆,目送着姚疆空荡荡地徘徊。
此刻的郎都已经进入宵禁,举目望去,街上除了姚疆没有第二只游魂:她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丰富的对敌经验成功地躲过去了好几拨巡城士兵。
但是转着转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转到了丞相府附近:好像这个地方有着看不见线,牵引着姚疆的脚步,她一个不留神便被这丝线钻了空子,无知无觉地就被牵到了这里。
姚疆心中一惊,然后茫然地四下望了望,忽然便想起来,这一片巡逻的士兵尤其多。
于是赶紧就着墙拐角躲了起来,像一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
丞相府的墙拐角躲着不知所措的姚疆。
丞相府门槛上此时正坐着发呆的小刀,
托着腮,一双眼睛盯着眼前地砖,半天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便觉得背后一暖。
小刀回头,见居然是仇夫人亲自出来了,给她披了一件大裘。
“晚上冷,别冻着”,仇夫人仔细地给她裹好裘衣,然后转到小刀面前蹲下,将小刀冰冷的双手捧在掌中搓了几下,然后仔细地放到怀中暖着。
“你怎么出来了”,小刀盯着仇夫人问道。
“见你这么久不回房,我能不担心嘛”?仇夫人温和地笑,“你这孩子大半夜的不回房间,坐在这干什么”?
见问,小刀微微地垂下头,意兴阑珊,随口哼哼道:“姚疆跑了,所有人都去找,丞相就不叫我去”。
叹了口气,仇夫人拍拍小刀的手,道:“今晚府上出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不关咱的事儿啊,听娘的话,咱回去关上门好好过日子,不要生事”
“你知不知道我爹就是姚疆害死的”?小刀不耐烦地打断她,说完,她咬牙,哼了一声,道:“可是丞相不让我跟去,否则”
否则怎样她也不知道,只能气哼哼地撇了几下嘴。
仇夫人有个软和的心肠,和仇温又向来夫妻情深,此刻小刀乍提到亡夫,她一愣,瞬间眼眶就红了。
沉默了半晌,仇夫人抹一把眼泪,心中酸楚,却仍耐心劝道:“女儿啊,咱娘俩安心过日子吧,别惹是生非,就算跟去了,你能怎样,有丞相大人在,你什么也做不了”。
小刀皱眉看着仇夫人泪眼朦胧的样子,心里起腻,赌气道:“不知道,我如果能去,自然会见机行事”。
“你这孩子,”仇夫人气得作势要打她,“你现在大了越发不听为娘的话了。”
手势扬得高高的,但是对上小刀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又打不下去了,只好叹息着又放下。
小刀直愣愣地看了仇夫人半晌,看得仇夫人都开始有些不自在了,讪讪地手脚都开始不知道往哪放了。
如此半晌,小刀却忽然笑了,笑得很贼:“我知道了,我就是心里过不来这坎儿,抱怨抱怨罢了,我才不会傻事,我还要给您养老送终呢,我可不能出事”。说着便抱着她母亲的胳膊,腻腻乎乎磨磨蹭蹭撒起娇来。
“好嘛,你能这样想就好”,仇夫人拍拍小刀的手,“快起来,怪冷的,赶紧跟娘进屋。”
“好”,小刀扶着仇夫人站起来,娘俩转身便要回去。
然而就在这转身的一瞟之间,小刀忽然便见到角落里瑟缩着一个影子,借着墙角的灯笼,小刀几乎一眼就认出是谁。
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少有地起了片刻的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