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就是...”她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表达,小脸上扯了半天想模仿一个琅玕的商业微笑,怎么也模仿不出来,反而把一期一振逗得笑个不停。
“嗨呀!不跟你说了!一期就知道笑我!”绿野春奈气呼呼地拍了几下一期一振,埋头大大咬了一口点心,末了又觉得不甘心,含含糊糊小声辩解,“以前......琅玕笑的时候会发光......”
一期一振帮他盛了一碗粥,只是笑,也不接话,似乎是没有听到,又似乎听到了。
至于戏,还是唱的,悠闲的时候,逢年过节多喝几盏酒的时候,都会敲着拍子哼一段,甚至还在几把开朗的刀剑的起哄中披衣唱过一回。
锁麟囊倒是没再唱过。
有一年新年,电视机里晚会热热闹闹的,三个扮相漂亮的花旦一溜儿站在台上唱锁麟囊,锣鼓咚咚锵锵,一开嗓就如同春莺滑过天空,琅玕经过热闹的广厅,怀里抱着手炉站在那儿听得出神,包丁撇着嘴说“还没有我们主人好看呢!”,然后刀剑发现他在后面站着,包丁来劲问“主人会不会唱这个啊?”琅玕笑眯眯地摇头说早忘了词儿了,就不再说话。
哪是忘了,骗人。
电视机前的绿野春奈和一期一振一起抿抿唇。
那些是与非,他们的心甘情愿与身不由已,小猫妖懂也不懂,能做的只有在每年他唱那一曲的时候不去打扰,配合他做出“忘了词儿”的假象。
刀与主,神明与审神者,缘深缘浅哪是故事中的人能决定的,若是真心相付,又有幸逃脱了寿命的魔咒,最后却反被命运捉弄着走散,也未免太令人唏嘘。
当时的怨怼倔强,一转眼,声色化与风,痴恨化与影。
鸳鸯冢唱“倘若是把机缘轻轻放下,我又恐怕,负青春、误了年华”。
绿野春奈借着雨声放声大哭,心里再也不想见一回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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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歌仙兼定一字一句说完猫妖少女教的话,窗前那个身影却没有立刻转身。
歌仙兼定紧张地握了握手,才发现窗前那位传奇优秀的审神者竟然单薄得超乎想象,背对他的那个人突然咳起来,一手狼狈地扯下肩上的衣裳一手掩着唇,咳嗽得越来越剧烈。
“咳咳.....谁让你们......”琅玕一手扶住手边的书桌,用力稳住自己颤抖的手。
“主殿!”门口传来慌张的叫声,是一期一振,进了门把茶盘往桌上一丢,茶具之间发出哐哐当当刺耳的碰撞声,青年人紧张地跑到咳个不停的审神者身边,担心的伸伸手又缩回去。回身跑到丢下的茶盏边手忙脚乱地倒茶水。
“喝口水......”一期一振一手虚扶着琅玕的肩头,一手将茶水递到他面前,却被挥了挥手挡开。
“你,”一期一振见琅玕平静了一点,一手按在刀上朝着门口的歌仙兼定走来,“现在,请立刻出去!”像在战场上一样的语气了。
“你明知我们不会离开。”歌仙兼定也算是看出个一二来了,看来这位审神者有什么旧事与歌仙兼定这把刀有关,也不管什么卑鄙不卑鄙,当时便越过一期一振直接朝着那个人影走去。“大人......请您告知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
琅玕还一手掩在唇上,抿唇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咳嗽,转过身子好像要和歌仙兼定说些什么。
“主君!”一期一振大步走回去,拉了拉琅玕的身子将人护在身后,脸上风平浪静心里暗暗惊异。
那站在一期一振身后的人慢慢将手心黏腻的血擦在手帕上,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朵牡丹纹路蜿蜒大领口里蜿蜒而上,从脖颈到眼角,艳丽的色泽,诡异的形态,栩栩间仿佛有香气。
“谁教你这么说的?”琅玕的声音里掉冰渣子,一改往日温和的笑脸,努力摆出冷漠总裁脸,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顶着一张多么病态艳丽的容貌。
“额......”歌仙兼定的脸色奇怪起来,虽然他知道他现在应该严肃一下,但是这位大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态吗......
“出去!”一期一振又动了动身子,挡住歌仙兼定的目光,愤怒地低吼了一声。
“我问你......”琅玕很生气,最见不得人家拿捏住自己心里事,这种行为与戳人伤疤有什么两样?他现在心酸的很,气鼓鼓地拔了一下一期一振的肩膀,想露出自己愤怒的脸。
一期一振假装没感觉,站在原地不动。
“我教的......”
绿野春奈站在门口,甩开压切长谷部拉她的手,也气鼓鼓地走进来。
“春奈小姐!您这次太......”
“你别说话!”绿野春奈小脾气上来了,一嗓子吼住一期一振。
“春奈......”压切长谷部也不管有没有主的命令了,跟着蹬蹬蹬走进来,小心拉了一下女孩子的手臂。主和一期一振的的脸色都沉得吓人,要是主真的要对她动手,他即使不能还手也能挡一下。
“你也闭嘴!”
“......”
“哥,你知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
“春奈小姐!”一期一振朝压切长谷部使了个眼色,示意人赶紧把猫妖少女拖出去。
“你要他们和我们一样吗?”
“春奈......先跟我出去。”压切长谷部拉住猫妖少女的小臂,想把人拖出去。
“你走开!”绿野春奈一把挥开压切长谷部的手,推开了一期一振的身体直面自己的兄长。“你......”绿野春奈心里一慌。
夭寿啦!她家兄长大人发芽了!
绿野春奈赶紧拉回被自己推开的一期一振和压切长谷部,两个高个子的家伙组成一堵墙,然后猫妖少女又用自己的小身体把两个人之间的缝隙溜了溜,吧琅玕挡得严严实实。
“春奈!你给我回去面壁思过!咳咳咳......”琅玕火气攻心,捂着唇畔又咳起来,额角已经有小小的绿叶探出头来了。
尴尬了......绿野春奈咽了口口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把哥哥本体都气出来了。“我...我面壁,我思过,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下...”
“你们出去!”一期一振不敢走开,隔着老远指挥歌仙兼定走开,歌仙兼定哪里理他,三两下绕过定在原地的两个付丧神,直直站在了琅玕身边。
“这位大人......”歌仙兼定头一次见人家脑袋上张草,不由得顿了两顿,心里猜想这位大人怕不是个牡丹成精了。
压切长谷部一把拉住歌仙兼定就往门外推,歌仙力道不如人,被推了一个趔趄。琅玕转了头不去看被拉着往后退的歌仙,一手掩住唇慢慢平复呼吸,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琅玕大人!”歌仙兼定在三日月宗近的帮助下摆脱了压切长谷部,又难过又不甘心地站在门外,听着屋子里乱作一团的声响,垂头丧气地开口,“您自然是别人的牡丹花,可我......我也要我的那一朵,您能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