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启回到书屋的时候，鬼使黑已经没有再附身在老板身上，只留下一个因为被鬼魂附体阴气过魂，搞得一脸病容的圆胖中年人。他看到明启进来非常费力的招呼了一声就歪在椅子上不再动弹。

这副模样实在太容易被调查的阴阳师发现了，鬼使黑是生怕阴阳师查不到书屋吗？

被鬼附身会损失阳气，鬼还在身体里的时候并不易被发觉，可一旦鬼怪离体，缺失阳气的后遗症就会立刻凸显。明启在查看书柜的时候也在偷偷打量书屋老板——惨白脸色，乌青嘴唇，还有发黑指甲。

被阴阳师注意到只是时间问题，甚至已经被注意到了。

“老板，今天在街上看到了好多阴阳师大人呢，这是怎么了？”

老板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但他有一颗凑热闹的心。

一听明启这么问，立刻强打精神从藤椅上扭了身看向明启：“可不是，你可别到处乱传——据说是行宫里有淫贼！今天可是专门来我这里打探过消息。我这人啊别的不敢说，就是眼睛厉害，但凡是过了我眼的人一个都忘不了……”

这老板自吹自擂的功力可以啊。

明启放下书，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嗯嗯”两声，一边猜测鬼使黑会去哪里。

阴阳师们今日逛遍了整个村子，恐怕早就在附近布满攻击性咒阵。鬼使黑既然附在了老板身上，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一直借用人身离开村子逃出去。可惜鬼使黑是地府式神，作为一丝本体气息他并没有实体。这是阴阳师们一点也不急躁，满村子闲逛的原因之一。

能抓到鬼使黑当然好，抓不到也可以直接解契——这样的话鬼使黑很快就会力竭而亡。让阴阳师们没有立刻解契处死鬼使黑的理由，则是那些下落不明的符咒。他们还需要罪犯鬼使黑吐出符咒的去向。

不想死的鬼使黑也是基于自身无法独自存活的理由才留在村子里，妄图以三勾的实力找出真正的窃贼，维护自己与阴阳师的关系进而保命。果然和作者的小说里那个鬼使黑完全两样——那个【鬼使黑】可是个既不把阴阳师当回事，也没把自己当回事的奇怪式神。

……

【鬼使黑】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收敛笑容，虽然他是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在意：“我们解契的时候，你听到三枝说了什么吗？——我和普通的式神不一样。”

【明启】回忆了一下，是有这么一段，所以呢？像他和鬼使黑这种逼人解契的式神还有第三个吗？

“以前也跟你说过，鬼使只是地府本体在地面的分|身。”【鬼使黑】摇摇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选了尖锐的一个端头，往泥地上刻画：“如果说本体是这块石头，那么我，或者说‘我们’，就是地面上留下的痕迹。”

说到这里【鬼使黑】已经划好了痕迹，仍开石头。【明启】定睛一看，这三个字是“鬼使黑”。他疑惑的看着字问道：“那又怎么样，就算只是痕迹，存在就是存在啊？”

【鬼使黑】又伸出手，在地面上抹了一把。泥地柔软，这一抹直接让字迹变得十足模糊：“那现在你还看得见存在吗？稍微破坏一下，这点痕迹就消失了——这就是地府式神和阴阳师的真正关系，靠着与阴阳师的灵力维护，我们的痕迹会变得很坚固，难以破坏。而其他大部分式神本就是个体，结契解契只是他们生命里短短的一页，对阴阳师的依赖程度相当低。”

……

明启晃了晃头，把这段明显不属于他的记忆从脑子里挤出去。

天色已经不早，逢魔时刻将至，鬼使黑到底跑哪儿去了？他作为一个“外乡人”，还有个“身体不适”的名头，总是到处晃也不对。明启颠颠背后的背篓，抬脚直接往村长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