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留在这里,当然就要选择一个稳定的职业谋生。大家期盼的土地,暂时官府还只照顾当地的百姓,不对外来的流民承包,那大家就要退而求其次了,寻求一个稳定的工作来赚钱养家糊口,也是必须的道路方法。
于是纷纷劝解老爹:“他爹,王东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我们流离到了这里,不想再走,那我们就要找个安稳的营生,再者,为看现在的县老爷对盐户似乎也没有强迫的意思,大家都是自愿,大不了我们看到煮盐晒盐不赚钱,我们再离开就是了,也不打紧的不是。”
最终老爹没拗过儿子和一起来的乡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那就看看再说吧,反正我听那念布告的老爷说,承包盐田的事是以后的,现在整修盐田,不过是做工赚工钱罢了,就干着看看吧,实在不行,弃了工再走就是了。”
得到老爹的同意,王东代表身后一群随着自己的流民,在招募盐户的文书面前报名。结果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文书登记忙不过来,于是等待焦急的王东就讨要过简牍毛笔,自己直接填写了自己这些人的名字登记。
看到王东流利的书写着大家的籍贯姓名,当时让站在一旁一个白袍的文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对着王东问道:“你还识字?”
这年代,知识是大家氏族掌握的独享专利,在流民里能有识字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这的确是一个出奇的存在。
王东就对这个文士躬身施礼,谦虚的回答:“小时候给人家做书童,偷偷学的,倒是不入老爷法眼。”
那个白袍文士就点点头:“你确定你要应募做盐工?”
王东就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判断说了。
这个文士边听边点头,然后感叹道:“难得有你这样明白人,好了,我的盐场正缺识字的人参与管理,如果你愿意,我将聘请你成为盐场书录,每日一百钱的工钱,如果你做的好,工钱还可以增加,你看如何?”
一听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王东立刻跪倒在这文士面前连连感谢,那个文士就摇摇手:“感谢我没用,什么事情还需要你好好干才成,明日你就随盐户队伍去盐场吧,记住,好好的表现你的才华,表现你的能力,潞县,需要有能力的人,不管他是氏族出身还是庶民出身。”然后也不理感恩戴德的王东,就带着几个随从样子的人,急匆匆的走了。
王东看着远去的那个文士的背影,不由自主的问身边那个招工的文书:“此位老爷是谁?”
那个文书就笑着道:“也算你运气,碰上了贵人,那位便是我们潞县真正的主人,我们的主公吕鹏。”
流民涌入的数量,大大的超乎了吕鹏的预计,一个安稳的太平世界,在这乱世,在流离失所百姓的眼中,那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故土难离,祖宗家园难弃,在生存面前,全部变得不那么重要。于是,不论是青州还是周边的县份,几乎所有的流民百姓都向潞县涌来。
这其中还有一个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其他各地方官府的推波助澜。
流民,永远是各个地方官府头疼的大事情,在这个积贫积弱的时代,地方政府既没有能力赈济,更没有能力去安置,为了自己地方的暂时安定,各个慵懒的官员,就决定以邻为壑,将流民驱赶出自己的管辖之地,然后乐得一个眼前太平。
潞县的县城内,每日里涌入来的流民不计其数,这些流民拖家带口,要吃要喝,都需要吕鹏等兄弟们,竭尽安排。
一张布告,在县衙门的照壁上张贴,一个县衙的小吏,站在一张桌子上,面对着人头耸动的流民,正在声嘶力竭的念着布告上的内容:“潞县盐场,需要劳力一万,整修盐场盐池,每日工钱三十钱,日落继付,盐场盐池建成之后,优先向建设盐场的丁壮承包,以每石食盐七十钱计量收购,有愿意者立刻到东面文书处签订契约。”
立刻一群百姓拥挤到东面的文书面前,纷纷签字画押。
又一张新鲜的布告张贴到照壁上,一个小吏再次跳到桌子上,对围上来的流民大声念着布告上的消息:“县衙门现在公布招工消息,从明天开始,从县衙到盐场,修建一条直道,需要人工五千,按照土方结算,有意者,请到西面的文书处报到。”
于是立刻又有一群流民,涌向西面的文书处。
又一张布告张贴上墙,一个小吏声嘶力竭的宣布:“有没有人会缝纫,裁剪?吕家军需要定制一批衣服,现在征集会缝纫裁剪的女人,计件工资,只要你会手艺就成。”
“会木工铁匠的,请到这里来。”又一个小吏站在桌子上,敲打着自己手中的云板,招募着各种手艺人。
泉州流民王东背着老娘,拉着老爹,在招工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寻找着合适自己的工作。
流民王东有这个正式的名称,还是得益于当初小的时候,在主子家中,给主子家的小公子做了几年书童。虽然没少吃苦挨打,但王东有心,在当书童的时候,上心偷学了不少文字学问,于是悄悄的给自己起了一个正式的名字,不像村子里其他的孩子,落生之后,就被阿大啊二的叫,要知道,请有学问的人起名字,是要花钱的,而当时百姓已经穷得家家揭不开锅,哪里还有这一笔钱财?
结果就这样艰难的日子也好景不长,一夜间黄巾乱起,王东的家主瞬间被灭,要不是自己背着老娘拉着老爹躲得快,自己也难免遭殃。
等到黄巾军过去,再回老家时候,却已经是房倒屋塌,青壮被裹挟一空,老弱被杀死在沟渠,村子已经变成一个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