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再次给了他一脚:“我就看到你丢下了两块石头,你就吹牛皮吧。”
“两块石头怎么了?我这两块石头滚下去,最少也能炸死十个八个的。”然后满脸期待的对着程掌柜道:“陈头,你说我这三天下来,最少也杀死敌人几十了吧,按照咱们军队里的军功奖赏制度,我也能挂上一个军候的职衔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等战后论功行赏,我也能得到一个铜质勋章。”然后就一脸贼笑的对着陈掌柜道:“到时候,咱们遇见主公,是不是也先向我行礼?”
陈掌柜就拍拍他的肩膀:“一定的一定的,只要咱们主公向你施礼的时候,你别腿肚子转筋。”
想一想,自己能得到铜质的勋章,主公亲自向自己施礼的情景,胖胖的老刘脸上就乐开了花,但随着就是一声惨叫,这倒不是因为他再次负伤,而是他看到那个下里巴的兄弟,正在毫不吝惜的将他那绸缎的袍角,一把撕开。
“你干什么呢,我就这一身光鲜的衣服,每天还要穿在外面迎来送往呢,你就这么给我撕破了,我将来还穿什么出去见人?”
那个下里巴兄弟一面给他包扎伤口,一面不信的道:“你整日脑满肠肥的,你还真就这一件衣衫吗?”
看着被撕破的衣衫,这个胖胖的老刘就痛苦的说道:“不瞒你说,为了给咱们省些费用,我里里外外就这一身,外面应酬完了,回到自己家里,立刻脱下来,只穿着内衣内裤,生怕磨损了,要不你看看我的里面。”说着这话,就掀起了这个华丽的袍服,露出里面的内衣,那是一身粗劣的麻布衣衫,而且还是补丁摞着补丁。
陈掌柜的就鼻子一酸,也就没有什么话了。
这就是现在自己锦衣卫兄弟们的状况,每一个因为要扮演各种角色,外表光鲜的,让人羡慕无比,而内里呢?却都在为省下哪怕一个钢币,而坚韧守护着。
有着这样的一个团队,怎么不让人感觉到希望无穷?
太阳在东方太行巍峨的山顶喷薄而起,山崖下敌人的营地里,再一次传来了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催战鼓声,站在高高的垭口之上,看见敌人的营地那蚂蚁一样的敌军,再一次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方阵,然后在聚集的催战鼓声里,开始开出大营,开下了这井陉关的垭口。
不足一千的锦衣卫兄弟,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简陋的刀枪,搬起了眼前的石头,重复的一场血与火的战争又开始了。
也不知道在经过这一天漫长的战斗之后,谁还能幸运的活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面带恐惧,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赴死的慷慨,在他们的眼里心中,为了自己主公,为了主公当初给大家画下的那个美好的世界,战死在这里,心甘情愿理所当然。
敌人的又一波进攻开始了,面对着密密麻麻铺满整个峭壁的敌人,陈千夫长霍然站起身,对着身边仅剩下的几百兄弟大声吼道:“敌人不过还是老样子,我们用石头将他砸下去,然后我们就可以吃饭休息了。”
说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里的地形的确利于防守,自己的兄弟站在高高的崖口上,下面是陡峭的悬崖峭壁,敌人要想进攻,就必须像蚂蚁一样四肢着地,艰难的向上爬行,只有到中间一段缓坡的地方,敌人才能站稳脚跟,这时候他们会对自己展开威胁自己的进攻——弓箭。这三天来,自己兄弟最大的损失就在敌人密密麻麻的弓箭下。
石头再次被推下山坡,大大小小的石块滚滚落下,带着雷霆万钧的声势,蹦跳翻滚着,从陡峭的崖壁上滚落下来,哪怕不过是脸盆大的一块石头,随着蹦跳翻滚,就在敌人密密麻麻的队伍里,形成一道鲜血的胡同,随着断臂残肢哀嚎声起,无数的敌人就像只风筝一样滚落下去,并且带动了他身边的同伴一起掉落下来。
但是敌人的确是太多了,对面的高柔也的确是疯狂了,砸下去一批又督战着再上一批。
最终还是有一批敌人冲到了那中间一段的缓坡上,扬起身,拉开了他们手中的弓箭,向着上面的敌人放出了他手中密密麻麻的箭雨。
无数的弓箭如飞蝗一样,遮蔽了半个西方的天空,呼啸着泼洒下来,就在山顶,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覆盖。
“趴下赶紧趴下。”陈掌柜大声的对身边的兄弟吼道,然后第一个扑倒的那刚刚建立起来的矮墙下,将自己缩成一个尽量小的肉团。
弓箭入肉的声音噗噗的响起,惨叫哀嚎就在身边不断传来,也不知道这一轮箭雨下去又有多少同伴负伤死亡,但也只能这样揪心的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