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雯茵在靠窗的椅子坐下,满脸不快,道:“崔妈妈好大的架子,见了我也不行礼。”
小桃立在吴雯茵身后接话:“可不,都把自己当主子了。”
这话说得重,婉筠也还在病中,崔妈妈只得规规矩矩施了常礼道:“给大小姐请安,老奴知错。”
吴雯茵却是不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挑衅的说:“既已知错,就跪下认错吧。这样或许我能饶了你。”小桃则在她身后挑眉弄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杏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甚。下跪?不说夫人在世时对崔妈妈多有尊敬,就是现在知县夫人和老夫人对她也是有几分尊重的。这吴雯茵才多大,就如此行事?
关键在于崔妈妈平日就谨言慎行,未有过错。而今次这般实则也算不得甚,像是她这般年纪和位置的妈妈实在不必每每都同在家的姑娘行大礼。这也是大家子小姐应有的气度。
杏儿不解的瞪着双眼,怎的也想不明白。
婉筠却是早已看穿,这吴雯茵得了小桃的话,前来显示她在府中的位高,既是提醒自己该安淡又打了自己的脸。并不见得真要崔妈妈下跪,不过是想敲打一下。
可瞧着她的脸,婉筠双眼都要滴血,上辈子种种犹如眼前,若不是她吴雯茵将自己扶进那间梅才良早已藏着的屋子,她又如何会与豺狼共处一室多年,落得那般下场。
被下的手紧紧捏住床单,婉筠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稳住,一定要稳住。此时实不是爆发之时,还有诸多事宜需准备,重中之重是自己的的身体还未痊愈,不可因一时意气坏了根本。
便道:“崔妈妈年事已高,地上多是寒气,你若实在气不过,我这就给你下跪赔罪。”说着婉筠就要掀被下床。
吴雯茵眼急手快,赶紧拦住。“表妹妹这才好了这如何使得。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是刚进屋时见到是崔妈妈在哭觉得不妥。”又横了一眼崔妈妈拉着婉筠的手道:“你这刚好,她却哭得我在院外都听得了,不知的还以为这院子谁人死了!”
她这就是在咒婉筠死啊,杏儿心性浅挂不住,气的满脸通红。
再瞧婉筠,还是满面病容,双眼同往常一样没有神采也未见怒气。全无刚刚小桃说的样子,吴雯茵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表妹妹你亲自求情了,那饶了便是。”
婉筠在病中的脸色却是帮了忙,把原本的恨意隐去不少,但她不也想与吴雯筠多费唇舌,就闭眼靠在床头,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吴雯茵偏生就是瞧不出一般,和座山似的坐在床边不挪动。屋里的人也都不言语,场面有些尴尬。她却是不管不顾,眼直溜溜盯着婉筠发间的一根镶红宝石的发簪。
这发簪是杏儿特意挑的,通透的玉也没有繁复的装饰,只头上镶了金用来固定红宝石。
杏儿瞧着有点儿色彩便拿来插在婉筠发间,想去去病气。倒被吴雯茵瞧在眼里就拔不出了。
她也不客气,伸手就把发簪拔下来还带着扯掉几根发丝,疼得婉筠直皱眉。吴雯茵哪顾得直拿着簪子来回看,眼都放光。
“这根簪子真好看,和我赏花会要穿的衣裳正好相配。表妹妹平日里都穿些深色衣物,又信佛念经的,该是用不着。”
许婉筠觉得可笑之极,你从我头上拿下的东西,没一个谢字还说我用不着?天下竟有这样的人。自己上辈子真是蠢笨,这样的人竟还觉得她好。
婉筠自嘲一笑,现下只想好好休息养好身子,但也不想便宜这人,就道:“那就借与你几日。”
吴雯茵呢,话也没听清,只觉得了簪子便眉开眼笑出了门。也不管小桃在屋子里被崔妈妈盯得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