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自问读过几年书,不然也不可能把宋人的话说的这么流利,此时听高俅说起这件事,自然有些奇怪。
“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应该读过几年书,不知道《史记》你有没有仔细读过?”
似是无心,实则有意,高俅故意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听说过一些,不过却没有机会拜读。”
使者这说的是实在话,虽然说读过一些书,可是大宋朝自己的百姓读书都不是容易事,何况他一个吐蕃的人?史记也不是什么畅销读物,接触的可能性自然就没有了。
“嗯!那好,我今天就给你说一下,你记好了。”高俅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先生的架势,讲解道:“《史记·楚世家》有载,‘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怎样,听得懂吗?”
“这……这……这……”
一连三个‘这’字出口,却是没有下文,可是满头的汗水不断滴落,使者显然听明白了高俅的意思。
“别在这学结巴了,我告诉你,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能够讲道理的时候我们尽量不动手,但若是有人觉得我大宋软弱可欺,哼哼,从根子上来说,我大宋也是一群‘蛮子’啊!”
若是对上辽国的人,高俅或许还要小心一些,可是对上吐蕃的使者,却是可以毫无顾忌地耍流氓,弱肉强食,实在是快意无比。
“……大人所言,在下定当铭记于心!”
使者也不好接话,憋了半天之后才出来这么一句。
“行了,记住了就行,回去之后跟那个什么赵怀德说清楚,要谈就赶紧的,不谈也赶紧的,我可没时间在你们这边多耽搁,最多给你们三天,三天一过,我就直接要求刘大人发兵了!”威胁了使者一番,高俅随后一摆手,“行了,你们走吧!”
“是是是!那……刘将军,我们先回去了?”
忙不迭地答应了几声,使者又看向了刘仲武。
终归刘仲武是常驻河州,哪怕高俅的品级要比刘仲武要高,但是真要说起来有事情还是要先问刘仲武的意思,所以使者的行为也没有引起高俅的不满。
“行了!你去吧!”
见使者如此轻易就被高俅给忽悠了,刘仲武强忍笑意,一挥手,让使者离开了。
等使者走了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俅只不过是微笑,可是除了高俅之外,包括刘仲武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笑的前仰后合的,一连笑了有快十分钟,到最后都把高俅给笑的浑身发毛,这些人才渐渐停了下来。
“你这……”
使者来的时候自然是被千叮咛万嘱咐,现在他还没怎么说话,却已经让高俅和刘仲武将事情给说的差不多的,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计划,不免有些不悦。
“别‘这啊’、‘那啊’的了,你不过就是一个传信的,回去跟赵怀德说,他要是同意咱们双方就坐下来谈谈,要是不同意,干就完了,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粗暴地打断使者的话语,高俅可不惜希望给对方思考的时间,毕竟给对方思考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是,刘将军,我身为吐蕃的使者,难道脸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被高俅屡次三番打断,使者也是有些愤怒了,朝着刘仲武一拱手,便质问起来。
刘仲武本来坐在一边看戏挺开心的,突然被使者找上了,愣了一下,紧跟着赶紧坐正了身子,轻咳一声,正色道:“咳咳!那什么,高大人你也别太强势了,好歹人家也是一个信使不是?就让人家说两句话吧!”
“既然刘大人提出来了,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了。”朝着刘仲武耸了耸肩,高俅满不在乎地转回了头来,看向了使者,“行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那好,刚才在下所说,高永年屠杀我吐蕃四千百姓……”
好不容易得到了开口的机会,使者旧事重提,再次将话题引回到了高永年的身上。
只是高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像是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打断了使者的话,“行了行了!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等什么时候见了赵怀德,我会跟他好好说这件事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还在这问问问,非要我发火是怎么着?”
“这位监军大人,我奉命前来,若是得不到一个说法的话,回去也是个死,您要是想发火,干脆现在就给我来一刀,您看行吗?”
使者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高俅,干脆就耍起了光棍儿,做起了那滚刀肉的行径。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高俅有心将吐蕃的这些人全部生擒活拿,所以现在不能动这个吐蕃来的使者,抬起手来虚压一下,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然后朝着刘仲武一努嘴,说道:“这件事你问刘大人,我就是一个监军,不管行军打仗的事情。”
“刘将军,您怎么说?”
终于‘说通’了高俅,使者送了一口气,连忙转头看向了刘仲武。
“这个……这件事情其实事先我们并不知情,都是那高永年私自做主,包括之前你们来的那次,也是他一意孤行,带兵出击的,为了这事我们已经责罚过他了,到现在他还被我们关着,所以说……”
刘仲武小心谨慎地组织着语言,生怕哪里说得不严谨,给对方抓住机会。
“所以说,刘将军的意思是想要包庇高永年了?”
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刘仲武的话,使者随即又质问起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懂事儿啊?那四千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高永年是我大宋的将领,就算有错也不可能随意定罪,在这之前,你还是回去问问赵怀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要接着打还是准备投降。要是接着打咱们就别废话,要是投降就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