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位监军大人到底如何,您探察清楚了吗?”
刘铭坐在一边,虽然也是浑身的酒气,但是终究是年轻力壮,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的。
“这个啊,我倒是稍微看出来了一些,这位监军可是不简单。如果他不是一个极度奸猾之人,便是个大大的忠臣。这两者之间,我是比较偏向后者的。”
回忆着跟高俅对话的场景,刘仲武在心里默默权衡着。
以往的时候,只要经过这一场酒宴,来人是什么个品性刘仲武就已经能够看得八九不离十了,偶尔有偏差,却也不会太多。但是今天面对着高俅,刘仲武却是有些拿不准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对吐蕃下手这件事情都太过骇人听闻了,一般的忠贞之士哪有高俅这样‘歹毒’的?正是因为这一件事,让刘仲武有些拿不准了。
“大人!那厮到底说了些什么?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啊!”
说话的是高永年,对于高俅他是看不顺眼的,因此说起话来也没有半点的恭敬。
“高永年!你给我注意一下你的言辞!那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军,不是大街上走街串巷的商贩!”很是恼火地斥责了高永年一句,刘仲武接着回答起高永年的问题来,“这位监军跟以前的那些位可是一点都不一样,刚才酒席宴间,你们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跟我说他愿意以身为饵,求全歼吐蕃赵怀德等人!”
“什么?他真的这么说?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有如此的血性!真不愧是我的本家啊!”
一听高俅愿意成为诱饵,高永年的态度立刻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开口夸赞起高俅来。
“行了吧你!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你们两个人是本家呢?真是的!”坐在高永年对面的一个将领挤兑了高永年一句,然后转回头来,朝着刘仲武拱了拱手,“将军,虽然说监军是这样说的,但是这件事情我们可不能做啊!一个不小心,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人头落地啊!”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当时我就已经回绝了这位监军。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死心,而是准备收集消息,然后再行计划。这才是让我害怕的啊!”
镇守边州,刘仲武大大小小的仗也是打了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这样头疼过,一个监军要是在自己这出了事,那实在是太过要命了。
“这个……爹爹,且不知这位监军大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全歼吐蕃赵怀德等人,莫不是想要一战竟全功吗?这有些不现实吧?”
刘铭满脸的不相信,毕竟从事实上来说,高俅这话就是天方夜谭,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如果计划得当,赵怀德等人其实是可以拿下的。剩下的残部虽然难缠,但是我们未必就没有应对的办法。如果真的能够做成的话,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有人看的很清楚,立刻就想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巨大利益。
“监军此计可行,但是一时半刻我们上哪里去找能够将这些人全部引诱出来的诱饵呢?”
刘仲武倒是不反对高俅的提议,可是真要实施起来却是问题多多,由不得他不犯愁了。
“诱饵?唔,你看看我怎么样呢?”
茶杯轻晃,高俅脸上的笑容依旧,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刘仲武的心凉了半截。
‘咣啷’一声,刘仲武手中的茶杯滑落下来,砸在了自己面前的菜碟上,然后轻轻一弹,落在了地上,‘啪嚓’一声碎裂成数份,向着四周激射开去。
“监军大人!高大人!莫要玩笑啊!莫要玩笑啊!”
没有去理会摔碎的茶杯,刘仲武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被溅到的汤汁,就这样满脸凝重地看着高俅,语重心长地连番去找劝阻着。
“怎么?我的分量不够吗?”
装作没有察觉到刘仲武异样的样子,高俅心情轻松地开着玩笑。
坐在高俅身边的蝶儿神情复杂,攥紧了双膝上的玉手,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大人!监军大人!您是什么身份?要是您去当诱饵,还不如我亲自去呢!到时候真要是死在了战场之上,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眉头紧皱,刘仲武毫不客气地指责着高俅,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镇定。
若是单从诱饵的角度来说,高俅的身份绝对是够的,因为监军明面上看起来是说监督军队,但是更多的却是制约武将。而且监军是东京汴梁派出来的,品级上其实还要比刘仲武这个主将要高上一级,只要吐蕃人脑子没问题,见到机会必然会对高俅出手。
可问题在于,作为诱饵的高俅,根本就没有办法保证绝对的安全!若真有个一差二错,到时候也不用吐蕃攻破河州,东京汴梁城来一张纸就能要了刘仲武一家老小的性命,如此情况下,刘仲武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等事情!
见刘仲武是真的生气了,高俅立刻就改了口风,“我就是这么一说,刘大人不要着急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等我多了解了解这边的情况之后,未必就找不到一个更加妥善的办法。”
“监军大人拳拳报国之心,令下官钦佩,但是这等事情务必要谨慎行事啊!”等高俅嘴上软了下来,刘仲武也就没有多加责备了,转而保证道:“只要监军大人有了两全其美的主意,到时候河州上下,必定全部听从监军大人调遣!”
“哎!刘大人这是哪里话?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监军之职已然是勉强任之,偶尔有个主意,也只是灵光一现而已,若是再强行指挥三军,到时候可就要闹出大问题了啊!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这一点,刘大人不会还没有我这个书生了解的透彻吧?”
知道刘仲武是跟自己客气,但是高俅也是借题发挥,表明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