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王正见呆在龟兹城的日子屈指可数,最近病得不行了,才不得不躺在了后衙,经过从河西等地延请的名医诊治,得到的都是一个磨棱两可的判断。
“但求天命,尽人事而已。”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该吃吃,该喝喝,等着哪天两腿一蹬闭上眼。
他还闭不上眼,多番努力之下,仅仅半年的时间,安西的戍军又恢复到了战前的数目,虽然其中以新募居多,表面上依然不可轻侮。
大唐的国力,在这一刻,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在这种威慑下,以石国为首的战前反唐联盟,争先恐后地向他输诚,将一场决战定位成了遭遇战,一万多人的损失,对大唐这个庞然大物而言,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让他无法安心的则是大食人的态度,如果这一趟不能达成盟约,就意味着整兵备战,集结在小勃律的那支兵马,须得立即回师,朝廷好不容易竖立以吐蕃人为主攻方向的策略,也会因此而少了一只脚,一旦有不顺遂的情况发生。
他的族兄,那位被陛下养在宫中,曾经视如已出的名将,就是他的下场。
“蹬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后堂,显得异常清晰,原本紧闭双眼躺在榻上的王正见,赫然睁开了眼,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竟然撑着双手,自行坐了起来,动作之快,让周围的那些个仆役全都反应不及。
看到他的样子,来人的脚下一滞,没想到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醒不过来的老人,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嘴里更是发出一迭声地催问。
“人是不是回来了?”
来人是他的心腹老仆,闻言心头一酸,放低身段,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在耳边轻声说道:“方才进的城,由白都督他们迎下的,已经传了消息过去,马上就会到府,阿郎,不如躺下等着,也是一样。”
王正见深吸一口气,脸色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开中门,叫人来侍候更衣,老夫要亲迎。”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是一样?
小勃律,在天宝六载被大唐征服之后,便在此地设置了归仁军,仍然治孽多城,也就是后世的吉尔吉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