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宸躲在雪窝里,藏得好好的,不慌不忙地重新换上一个满满的弹夹,只有头上不时被子弹打落的枯叶雪团对他有点小干扰。
枪声紧骤了一会儿又稀疏下来,敌人找不到确切的目标,但射击得更有重点,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
虽然也知道打中的几率不高,可还是希望能借这种威慑射击把袭击者赶跑。
沈宸对敌人的这点伎俩不为所动,裹紧了衣服,躲在雪窝里,身下的兽皮给他提供着温暖,他估计还能再坚持一个小时。
杀戮既是本能,也是命运,但也有令人成瘾、兴奋的感觉。谁是上帝,谁决定着生死,在瞄准、扣发的那一刻,掌探生死的权力无疑是在沈宸手里。
没错,他就是生命的主宰,是惩恶扬善的判官,可以使敌人在一刹那间死亡。
等一个小时,如果没有机会就回去休息。沈宸看了眼手表,给自己定下了时间。
如果真的非要耗下去,别说一个小时,沈宸相信三个小时也可以。但他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疲累,那么竭尽全力,那么拼命。
幽暗的雪花不停地降落,在逐渐变得安静的沉寂中,沈宸似乎听见了那种飘忽模糊、无从称呼的摩擦声。
雪片落下来的声息,不如说是感觉,不如说是微尘的交错活动充塞了天空,又遮盖了大地。
呼吸、心跳都变得平稳,沈宸抬头上望,起初一刹那觉得乌云仿佛都飞散了,只有飞雪遮住天空。
枪声彻底停了下来,敌人如同那飞舞的雪花,似乎也在狐疑、犹豫,不是为落下还是飘飞,而是为出来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宸悄悄从树木之间闪出视线,盯着岗楼,盯着敌人的动静。
半个小时过去了,岗楼内的敌人没有动;四十分钟、四十五分钟……
伪军想等到天亮,但岗楼里面的日本顾问却不这么想。这种畏缩让他觉得很是屈辱,只是冷枪,便困住了他们,连巡逻甚至是出去都不敢了,实在是不光彩。
再说,这么长时间了,袭击者应该早就走了,早在乱枪齐发时就逃跑了,只留下紧张和恐怖来折磨他们。
在日本顾问的喝斥和严令下,两个伪军如丧考妣、战战兢兢地出了岗楼,一个个弓身曲背,端着枪都不知道指向哪里。
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被盖上了一层薄雪,流出的血也冷了,和雪混在一起,变得粘稠而不断扩散流动。
两个伪军检查着尸体,大声报告着情况。还检查什么?已经死得透透的,不过是在应付日本顾问罢了。
三分钟、五分钟……沈宸推出枪枝,瞄准完毕,却没有扣下板机。他想再等一下,看有没有更有价值的目标出现。
伪军的平安无事显然让岗楼内的敌人松了口气,连日本顾问也是如此,尽管他不怎么相信袭击者会在雪中等这么长的时间。
日本顾问又督促着三个伪军一起走了出来,恢复巡逻和站岗,他来到尸体前,想从伤口来判断一下袭击者的具体位置。
就是这个家伙!沈宸瞄准了这个没扛长枪,举止也与其他伪军截然不同的家伙,深吸了口气。同时,他目光飞快地扫了一下,粗略确定了下一个目标。
轻轻拉动板机,沈宸感到枪身轻快地后退、顶在肩膀上的力量,他不用去观察目标是否中弹,而是飞快地拉动枪栓,推弹上膛,枪口稍移,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短短的一两秒钟,在伪军们听到枪声的同时,日本顾问已经中弹倒地,而沈宸也做好了再次击发射击的准备。
“啪勾!”伪军们听到了第二声枪响,他们却刚刚做出反应,子弹已经疾飞而至,钻入了另一个目标的胸部。
惊叫、乱窜、卧倒、隐蔽,幸存者各有各的行动,岗楼上一直戒备的机枪响了起来。
虽然没有看到沈宸的影子,但敌人还是比原来有了收获和进步,大致的方向和位置是找到了。
趴在雪中,沈宸缓缓移动,先是横向,利用树木提供掩护;然后是纵向,他爬着后退,由高到低,他能感觉到在林中地势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