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弹坑还冒着烟,日本宪佐河野皱着眉头,观察着弹坑。
这样规模的爆炸,与重型炮弹的轰击相差仿佛,可敌人会使用这种重武器,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说精准度,重型火炮无论是在沪西,还是在租界,都是无法藏身的。
而敌人是怎么做到的?预埋?也不可能,难道76号的人都是瞎子,炸药埋到脚底下都不知道。
消防队开着车也赶到了,对燃烧的建筑进行扑火。很快,沪西医院的急救车也会赶来。
无论如何抢救,76号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这个结果已经注定。
正是在与重庆方面进行较量交锋的关键时候,本来已经占了上风的局面肯定会有所改变。
尽量当汉奸的中国人会层出不穷,但此次打击无疑会让很多人心生恐惧,要重新思量了。
此时,丁默屯终于出来了。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爆炸开始便窜入了四面钢板的浴室,直到现在才敢露面。
残垣断壁、血肉横飞、尸体横籍,丁默屯四下张望,心中恐惧,还以为遭到了飞机轰炸。
“主任——”一副担架从面前抬过,电务处长晋辉发出微弱的声音。
丁默屯赶忙上前,轻轻拍拍毛毯下微动的手,安慰着被砸得面目全非的手下,“安心养伤,不要想别的。”
晋辉翕动了下嘴唇,混着血迹尘土的脸抽动了两下,竟然流出两颗眼泪。
丁默屯摆了摆手,示意把担架赶紧抬走,心里不禁浮起同病相怜的悲哀。
他知道自己早已上了重庆特工暗杀的黑名单,可能还名列前茅。
可他觉得呆在76号里面,出外有保险汽车,有保镖,谅必也奈何不了他。
现在,这种想法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么狠辣、这么凶悍打击,是他所没有见过,更没有想到的。
这些死伤累累的76号人员也是这样,呆在老巢里也会送命,谁又想得到呢?
绑架、勒索、杀人时的嚣张,现在被前所未有的爆炸、燃烧全打掉了,剩下的只是凄惨和恐惧。
“太君,太君——”急促的呼唤又让丁默屯转去了目光。
在一堆残垣断壁中,坐镇76号的涩谷被扒了出来,看样子已经没气了。
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响声,很快,李士君带着几个保镖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
丁默屯看了李士君一眼,出奇地没有讥讽,而是转过头,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什么回事?”李士君问着一个幸存的特务。
“主任——”这个特务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地爆炸,震得耳朵都袭了,然后又着火。您看,这,这,就变成这样子了。”
李士君仔细看看周围,听着伤者的惨叫呼痛,眉头紧皱。他刚想向丁默屯询问究竟,丁默屯已经迈步走开。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啊!
丁默屯突然觉得跟李士君争抢76号的大权真的没什么必要。
依靠着76号主任的名头,他已经是汪伪政府的社会部长,到南京躲个清闲,是不是比在这里得罪死了重庆那边更好呢?
想一想,76号从成立到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
光是头领就有吴世宝、马啸天、杨杰、张国震、万里浪、林之江等人,小喽罗倒是好招,可骨干力量却并未见增长。
而与重庆的仇恨是越结越深,互相报复也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残忍。这次的打击,难道不是李士君搞出来的?
如果不是在推行中储券上大开杀戒,怎么会逼得对手使用如此酷烈的手段?
丁默屯恨恨地咬牙,想抢风头是吧,就让你抢个够,抢得越多,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