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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正是南市夜生活的开始。
饭庄里高朋满座,戏园子管弦齐奏,妓院、赌场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由于租界当局对赌博、色情业、毒品的打击,赌徒、烟鬼和嫖客逐渐集中到了歹土和南市。
这使得南市的赌博和鸦片生意十分兴隆,由日本浪人和流氓组成的恶势力,把持着这些不正当行业。
不正当行业的经营者只承认两个权力机构:就日籍歹徒而言,是日本的特务机关;就华人来说,则是极司菲尔路76号。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汪伪政权,都将不正当行业作为一个主要的,以及不断增长的收入来源,这是公开的秘密。
此时,沈宸正坐在名叫“和春楼”妓院的一个小单间里打茶围。这件事情,他连楚娇也没告诉。
叫春窈的ji女穿着短袖乔其纱底丝绒织花拖地旗袍的妓女,光着两只粉白细嫩的胳膊,透露着戴有粉色胸罩,显得格外诱人。
她坐在沈宸的大腿上,一边撒娇一边把剥好的大蜜柑橘子瓣往他的嘴里塞。
说起这和春楼妓院,就不得不说到它的女领班李香月。
虽然她已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穿着打扮既入时又俏丽,反倒成为一些老官僚政客、富豪贵商喜欢沾惹的对象。
而且,李香月还会说日语,又招来了不少日本嫖客,甚至日本警察署和宪兵队也有人常在这里出入。
渐渐的,这里形成了日本宪兵队、警察署和特务机关以外,通向民间的一个搜集、交换情报的据点,同时也成为中国寓公、遗老遗少买官鬻爵或和日人秘密交易谈判的场所。
假如春窈能好好的读几年的书,以她的容貌,以她的聪明,她必能成为一个很有用的小女人。
退一步说,即使她不读书,而能堂堂正正的嫁人,以她的社会经验,和所受的痛苦,她必能一心的作个好主妇。
她深知道华美的衣服,悦耳的言笑,丰腴的酒席,都是使她把身心腐烂掉,而被扔弃在烂死岗子的毒药。
在表面上,她使媚眼,她歌唱,她开玩笑,而暗地里她却以泪洗面。
春窈没办法,一个被日本鬼子打得骨断筋折,爬不起床的父亲,两个饿得象老鼠似的弟弟。
面对这样的艰难,她只剩下了哭,但眼泪救不了父亲,眼泪不能喂饱了弟弟,她得拿出更实在的东西来,为教父亲和弟弟活下去,她得卖了自己的肉。
在这里,她须向任何人都微笑,都飞眼,她须取悦每一个人。
但在心里,她不比任何人坏;或者,因为在江湖上走惯了,她倒比一般的人更义气一些。
以一个女人来说,她也不比任何女人更不贞节,但那并不是她自己的罪恶。
对于春窈的亲热举动,沈宸并没有闪避,这更多的是一种职业习惯,而且在这尽是耳目的杂乱之地,做出这个样子也是很必要的。
他抱着春窈,在她身上捏摸着,就是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父亲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两个弟弟也很好。”
这些情报,是曹炳生和徐怀义派人打听出来的。他们的帮派,也在南市有据点,也想在这些不正当行业中赚上一笔。
而沈宸除了想从春窈这里得到些情报,还想把这里作为一个临时的掩护地。
因此,他让徐怀义派人把春窈的爹和弟弟接进了租界,给予了安排和照顾。
春窈身子僵了一下,抿了抿嘴角,这是一个好消息,她能离开这里的希望又增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