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青年男女在被捕的时候怎么惊惶失措,他们的父母怎么悲恸欲绝,特务们都会无动于衷。他们只知道自己有了钱又有了势,这,就心满意足了。
可当死亡真是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怕得要死,怕得坐立不安,怕得神不附体,连睡觉都会大汗淋漓,失声尖叫。
他们的成就全仗着两样东西:自己的厚颜无耻与老百姓的逆来顺受。真的遇见了不怕死的中国人,他们就失去了所有的能耐。
所以,沈宸让张成富钓着蒋文,他抓紧时间赶制了定时炸弹。
这天晚上,蒋文从酒馆出来,喝得酒气熏天。他晃晃荡荡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
突然,蒋文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他抬头看见了远处一所洋房顶上异常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射出的赤光和青磷似的绿焰刺激了他的眼睛。
妈的,老子早晚也要有洋房,有汽车。你李士君不相信我,下次我找丁默屯,我就不信没有出头之日。
一辆汽车擦着蒋文的身旁停了下来,沈宸跳下车,二话不说,狠狠的两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呜”!蒋文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剧痛难当,刚吃进去的食物和酒水从嘴里喷了出来。
沈宸皱着眉头,一脚两脚狠狠地踹了下去。
蒋文趴在地上痛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五官全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双手不断的发抖,满身满脸都是污垢,已经被打晕了。
沈宸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进了旁边黑乎乎的弄堂里。赵有才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沈宸用脚踩着蒋文的脸,用力地碾压着,冷冷地说道:“想死还是想活。”
蒋文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呜呜”的叫着。
“王八蛋。”沈宸边骂边一脚踢在蒋文的嘴巴上,鲜血和着牙齿顺着嘴流了出来。
“饶命啊!大爷!”蒋文酒已经醒了大半,费力地爬起来磕头。
沈宸下手很有分寸,让他疼得说话都费劲,偏偏脑袋还很清醒。
“把这封信送到76号去,这是我们‘血旗门’的条件。”沈宸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蒋文。
“一定,一定送到。”蒋文满脸是血,吐字不清地保证道。
沈宸又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骂道:“臭死了,把衣服脱了,穿上这个。”
“我穿,我穿。”蒋文爬起来,脱掉了脏衣服,穿上了沈宸递上来的象是马甲的东西。
沈宸咔咔两声,把马甲上的锁头锁上,阴森的目光死死盯着蒋文,冷冷地用皮带扎上了蒋文的嘴,又给他戴上了黑布头罩,推上了汽车,直驶向极司菲尔路。
时间不长,汽车停下来,沈宸把蒋文推出汽车,这里离76号已经不是很远了。
沈宸对着蒋文的耳朵,冷冷地说道:“跑步到76号送信,要亲手送到丁默屯的手里,让他守着电话。”
头罩一摘,蒋文有些茫然地四下瞅瞅,辨清了所处的地方,也看清了沈宸手里的枪。
沈宸晃了晃手枪,“我就在你后面跟着,不听话就给你两枪。还不快滚!”
蒋文愣愣地听着沈宸的威胁,眼睛里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直到沈宸狠狠的瞪起眼睛,才如梦初醒,象被砍了一刀的野狗一样飞奔而去。
汽车在蒋文身后跟着,但只过了一条街,沈宸就让赵有才拐弯而去。
漏洞不少,计划也并不算完美。
万一半路上蒋文发现后边没有汽车而改了主意?万一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万一他觉察到穿着件炸药背心………
但沈宸也想得清楚,这其实就是赌一把,成功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炸弹会炸,顶多中是炸死一个特务,有些浪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