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什么问题。”徐怀义说道:“虽然我没沈先生那么大的威名,可这点小事还是有人给面子的。”
沈宸揶揄道:“徐老大也别谦虚,在你的地盘,怕是三大亨的人也不敢耍横。”
徐怀义笑了笑,说道:“这还不全靠沈先生。杜老板、黄老板都承认您是帮中的大人物,张大帅虽没言声,可也没反对。您又有张老爷子亲授刀法,但凡青帮兄弟,也都得对您恭敬三分。”
“是吗,我有那么厉害?”沈宸略有些得意,停顿了一下,又正色说道:“说到张老爷子,他有意到公共租界避避风头。我前些日子就跟你说过,要你物色房屋——”
“房子已经找好,收拾干净。”徐怀义赶忙说道:“我已经到张府递了帖子,请老爷子去看过。老爷子还算满意,准备择日就搬过来暂住。”
沈宸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徐怀义,弄得徐怀义有些讪讪。
“既然你已经搭上关系,倒省了我的心。”沈宸摆了摆手,说道:“那就好好照顾着,张老爷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在江湖上有什么事,他要肯出面,还是很管用的。我呢,有公家的身份,倒是不好太过积极。”
“沈先生不怪我就好。”徐怀义如释重负。
其实这也没什么,沈宸可不是想抱某个大腿的人,靠谁也不如靠自己,这才是他的宗旨。
“行,事情说完了,吃饭。”沈宸拿起筷子,随便让了让,徐怀义和小艾才开动起来。
“沈先生——”小艾嘴里填着饭菜,含糊不清地问道:“那苏小姐那边呢,我还能去帮忙嘛?”
沈宸想了想,说道:“你好象只有一上午,或者不到一上午的活儿。愿意去就去吧,可钱却给不了原来那么多。”
小艾点着头,唔唔地说道:“给多给少都行,不给也没事儿,我都赚得够多了。”
沈宸若有所思,可看着小艾那憨样儿,再想想苏梦雨的形象,又暗自否定了。
徐怀义举杯向沈宸敬了一下,喝完酒,说道:“沈先生,帮中兄弟们要维持生计,总要多开门路。我看车行是个稳当的,也想开上一家,安置些手下。”
沈宸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恐怕不仅仅是巡捕房要疏通,还要顾四爷的通融吧?”
提起旧上海的流氓头子,大家首先想到的,往往是杜、黄、张。
而事实上,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顾四爷的势力和威望并不比他们三个差。
在没有开办“天蟾舞台”之前,这人纯粹就是一“丐帮帮主”,控制了上海最低端也是最广泛的流氓市场。
成千上万名黄包车夫以及马路难民,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而且,顾四爷的同乡观念极强,对苏北人甚好,基本上有求必应。每到洪灾,他总要捐出大批钱财。
上海陷落后,顾四爷不但抵制日货,更不惜把“天蟾舞台”关掉,让它成为苏北民众的避难所。
所以,在上海的成千上万苏北人都认他。
而大量的苏北人投身上海,没别的理想,只是相信,只要有四爷在,生活就会有希望。
由此,顾四爷也就基本控制了上海的劳动力市场,或说“人贩市场”。
但有那么一句话,民不与官斗。
顾四爷虽然号称上海最大的人力车霸主,但因为大世界经理唐嘉鹏被杀一案,还是被公共租界巡捕房逮捕,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虽然顾只在狱中被关了一年左右,便被其亲朋好友多方疏通而释放,但一度很是消沉。直到抗战前后,才再度活跃起来。
“顾四爷的人力车生意主要是在闸北,公共租界内并不多。”徐怀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两家分划区域,把公共租界的人力车生意包揽起来。”
沈宸想了想,说道:“顾四爷拜的老头子不是张老爷子吧?”
徐怀义苦笑摇头,说道:“是大字辈的刘登阶。”
“那——”沈宸看着徐怀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想让我做说客?我和他也没什么交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