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奸,马老滑,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与看人识人的眼光,让张仁奎看出沈宸绝不简单。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之前张仁奎只是在报纸上,或是听别人说起过公共租界的这位铁腕探长。
现在一见,特别是在大门处沈宸与矢野对峙交锋,张仁奎就感觉到了沈宸的杀气和刚硬。
虽然沈宸的穿着和当今的很多年轻人一样略显浮滑,但谈话之间的目光和神态却表现出一种成熟与稳重,令人不可小觑。
苏梦雨走后,两人又随便谈了一会儿,张仁奎便邀请沈宸到练武场参观参观。
沈宸无可无不可,看在张仁奎盛情的份儿上,便随他来到了院中的小练武场。
张仁奎拿过单刀,在手中掂量掂量,笑道:“老了,老了。当年拿着大铡刀时,也不觉沉重。现在拿着这刀,倒有些压手啦!”
“老爷子当年的威名,如雷贯耳,晚辈可是仰慕得紧。”沈宸恭维着。
张仁奎看着沈宸,说道:“刚才叙谈中,我知道你枪法如神,却并未练过什么兵器?”
沈宸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说道:“一直忙着生活,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也没碰到名师愿意教。”
张仁奎听出话中之意,淡淡一笑,说道:“我的刀法也平常得很,还不敢腆颜教你。不过,我这有一路简单的,你估计看过便能学得七七八八。”
“多谢老爷子传授刀法。”沈宸拱手致谢。
张仁奎哈哈一笑,拿着单刀下场,先是慢慢练了一遍,然后又加快了速度。
尽管张仁奎不是真的要教,沈宸也不是真的要学要练。但他看得还是很认真,因为张仁奎的这几招刀法确实不难。
动作简捷精炼,大劈大砍,迅猛剽悍,与以花法为主的表演武术有质的区别。
行了,在报纸上这么一吹。张老爷子亲传弟子的名,咱冒充起来没难度。这个辈份儿嘛,和杜、黄、张也能平起平坐了吧?
沈宸看着刀法,心里却打着别的主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张仁奎收势而立,对沈宸说道:“怎么样,记得多少?”
沈宸挠了挠头,说道:“也不知道记得多少,我练一下,老爷子指点指点?”
“也好。”张仁奎把单刀递给沈宸,走到旁边,早有佣人递上茶水。
沈宸拿着单刀,先回忆了一遍,然后就练了起来。
招式很慢,但令张仁奎惊讶的是沈宸这中间并没有停顿,有的动作虽不到位,但也差不了太多。
一共就八招,沈宸的记忆力,再加上身体的敏捷和柔韧,竟然一招不漏地都使了出来。
“好,好啊!”张仁奎本想还沈宸个人情,给他点名声和辈份,可没想到沈宸还真是块练武的料儿。
张仁奎把茶壶递给佣人,上前认真指点,边指点边感慨,“如果不是知道你不会认真练武,我真想收你这个徒弟。这锋击八刀,虽是简单,真打起来却实用得很哪!”
比西瓜刀还实用?想当年,我一把西瓜刀从旺角砍到……
沈宸赶忙收起胡思乱想,依着指点把动作做到位,又听张仁奎讲述每一招的要领和决窍。
……………
洋楼的大餐厅里,此时已经聚齐了十多个学生。除了苏梦雪等先到的,欧盈盈、赵婉君等人也纷纷来到。
所谓的大餐厅,其实也是洋楼的一部分,只是大门开在后面罢了。
餐厅里亮着灯,从顶棚上垂下来的枝形大吊灯,和从墙里伸出来的烛形壁灯交相辉映。
正面墙上挂了一幅大油画,是临摹十七世纪委拉斯贵兹的《酒神》。虽系临摹,却也是出自名家之手,都画得栩栩如生。
在画的两旁,还挂了一副对联。上联:劝君更进一杯酒;下联:与尔同销万苦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