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有恙在身,去年还能勉强维持面子的三司衙门,更是有意无意的越来越少。最近这一个多月,巡抚衙门更是快到了门前长草的地步。
看到这种局面,别说赵庚了,就是乔应甲自己,也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失去了信心。
乔应甲当然知道三司衙门这样对他是因为什么?
可他做人的理念让他无法放下身段,去与他们同流合污。
乔应甲终于感到,面对心志一同,腐化堕落的陕西官场,他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太小了。
既然无法兼济天下,那他也就只能去做独善一身了。
在内阁训令未到之前,乔应甲已有了辞官归去之意(前世历史上,天启六年乔应甲以南京都察院都御使的位阶致仕,天启七年病逝与家中)。
连乔应甲这正牌的巡抚都有如此压抑之感,那只能以巡抚幕僚身份在外间行走的赵庚,受到的压力那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终于好了。京城在传来训斥的同时,为了让他乔应甲尽快剿平澄县暴乱,特意加赐了他一副王命旗牌。
有了王命旗牌在手,他乔应甲这个巡抚就对七品(含七品)以下的朝廷命官,有了便宜处置的权力。
赵庚说的不错,有王命旗牌在手,他乔应甲确实可以找几个不开眼的立立威。
可有了一年的经验教训,乔应甲并不认为,有王命旗牌他就能扭转陕西官场的风气。
对手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乔应甲心中长叹一声,嗓中忍不住再次呛咳了起来。
陕西西安,巡抚衙门
一阵剧烈的呛咳之后,陕西巡抚乔应甲先长舒了一口气,平缓过几分气息后才凝神叫道:“来人啊,持本抚的手令,速去把秦布政使、刘按察使、韩都指挥使全都请来。”
“恭喜东翁,贺喜东翁!有了内阁谕令在此,东翁当可一展所长了。”
等中军官持令离去后,屋中一个面容清癯的文士兴奋的向乔应甲拱手道贺。
嗓中再次轻咳几声,乔应甲脸上却并无太过高兴之意。
乔应甲是万历二十年中的进士。在京任御史期间,乔应甲得罪了当时的浙党大佬、内阁首辅沈一贯,被沈一贯调去担任淮扬巡按。
万历三十年,乔应甲在担任淮扬巡按御史期间,又因弹劾时任漕运总督的李三才贪腐,而与东林党结怨。从那起,背后并无党派支撑的乔应甲,在宦途上变的格外艰难。
整个万历年间,乔应甲虽有数次起复,但更多的时间却还是赋闲在家。
天启四年,乔应甲再次起复担任南京都察院副都御使。上任后,座位尚未坐暖,乔应甲就连上十几道奏章,把东林党从李三才、赵南星到高攀龙、魏大中统统弹劾了个遍。
乔应甲的这十几份弹劾奏章,本本条理清楚、本本言之有物,让朝中正与东林党争斗激烈的阉党,顿感欣喜若狂。
天启五年,击溃东林党后,阉党酬功,乔应甲以御史大夫的阶位巡抚陕西。
赴任之初,66岁才终于位列封疆的乔应甲,雄心勃勃的想在陕西任上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作出番名动天下的事业。可乔应甲一贯的做人理念,却让他在陕西碰到了巨大的麻烦。
自进入大明官场伊始,就一直担任着各级御史职务的乔应甲,对大明官场的各种弊端那是了如指掌。在上任之初,乔应甲就想一举扭转陕西官场也是大明官场的各种弊端。
上任伊始,乔应甲就对陕西官场进行了严搜括,清透支,儆官邪,绝贿赂的整风运动,把整个陕西官场搞得是官不聊生。
从未有过地方主官经验的乔应甲,有些过于迷信一省巡抚这个封疆大吏职位的权威了。他完全没注意到,他这个巡抚虽是陕西一省的主官,有着节制陕西三司衙门(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和都指挥使司)的巨大权力。可具体到巡抚衙门本身,他乔应甲除了拥有一支护卫巡抚安全的巡抚标兵外,却并没有真正的巡抚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