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不长,是他新差遣的任命圣旨。圣旨说他素来行为干练,治政有方,是本朝不可多得的干练之臣,因此,特任命他为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
全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笑意。接旨、叩谢等仪式按部就班。宾主双方神色自如,相互客套。
辛弃疾见宣诏使没急着走,笑眯眯地看着他,似有话说。就让次子辛穗赔金吾卫喝茶,自己则请宣诏使至书房叙话。
辛家书斋在后院东厢房,门楣上题有“稼轩”二字,室内陈设整洁亮丽,四个高大的书橱立于两旁,摆满各类书卷。
宣诏使随口称道:“辛提刑呀,你好福气哦。园子景致甚佳,书斋典雅精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场所。”
“哪里,哪里,穷乡僻壤,田园风光。承蒙宣诏使大人抬爱,辛某愧不敢当。宣诏使大人,叫辛某幼安就好了。”
宾主坐下,宣诏使开口问道:“幼安兄,可曾认识在下?”
辛弃疾仔细打量一番,此人有四十上下,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天庭饱满,四方大脸,红润而有光泽,浓眉深目,胡须稀疏,黑黑的,声音不高,有厚重感。
没有印象,于是歉意笑答:“对不起,似曾相识,然不知高姓大名。”
“幼安兄不认识在下,亦属自然,不必致歉。咱们此番相见当属首次。在下祖籍相州安阳,差遣乃是知阁门事,姓韩名侂胄字节夫。”
“噢,幼安想起来了,节夫兄莫非是韩忠献魏郡王之后裔?”
“然也。忠献公是节夫之曾祖。”
辛弃疾大喜,“哎呀,太好了!韩魏王乃我朝第一能臣,两朝顾命,三次为相,镇守边疆,威震西夏,可谓功盖天下,幼安自小即钦佩非常,以致五体投地。今日能与他老人家的后人相识,深感万分荣幸!”
于是,拉着韩侂胄走向北墙边的书橱,“你看,这是令曾祖韩魏王的《安阳集》,五十卷,一卷不少。忠献公的许多诗篇,幼安铭记于心,闭目能诵。”
韩侂胄也很激动,拱手作揖,“谢谢,不瞒幼安兄,此来信州,属节夫自请,就是想结识老兄。世人皆知,辛幼安能武尚文,心系故土,乃属国家栋梁,朝廷柱石。节夫也仰慕多时,今日得见,十分欣喜。”
二人话语越发投机,不觉暮色降临。辛弃疾诚心留韩侂胄府中小酌,韩侂胄再三推辞,只得道别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