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给这些大头兵面子,却没有给那些官员们面子,尽管里面有很多都是他当年使出来的军官,可是为了避嫌曾国藩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紧接着身后的老农中气十足的吼道。
“大帅有令,你们的酒宴赏收了,礼物拿去各自衙门办差,保境安民才是真的孝敬我以后切莫把银钱花在这种场面事情上,切记!”
礼物一件也不要,酒宴赏收,所谓赏收就是不真吃,你也别送,我领了你的心意,就算我吃过了而已。
就在曾国藩即将船舱之时,岸边的老兵卒们齐声磕头哀求“大帅什么时候还来啊!我们请大帅吃酒大帅看看我们啊!”
老泪纵横的曾国藩摆了摆手“一定,一定!下次来一定看一看你们!”
一语成谶,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些老兵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大帅。
走进船舱,一直没有露面的九帅也正抹眼泪呢,毕竟朝廷没有让他京,可是老兄弟也想送送哥哥,就偷着上了船一直向北,他准备把大哥送入直隶境内,然后再坐船返江宁。
岸上很多老兵他也认识,尤其那个铁刀背更是长沙的老乡,一名悍卒功勋卓著,在天京城自己曾经赐给他酒喝。
“真想这些臭小子啊!真想和他们好好喝顿酒!要不是为了避嫌”九帅惋惜的放下了帘子,端起酒杯猛干了一杯。
“别说这个了,我在宝应见老兵的消息一定会传到京师的,我倒是要看看鬼子六会怎么应对!”曾国藩靠在太师椅上,软软的熊皮托着他的腰。
九帅放下杯子“想要逼鬼子六出招,其实最好就是您下船跟那些军官们喝几杯,满人那些胆小鬼要是一看大帅一路犒赏老部下,他们一个个都得吓疯了!”
“您再调集几千精骑北上,就说太行山有土匪不太平,这就更让奕坐立不安了!我估计就这一两天,他就得出招!”
曾国藩淡淡一笑“东太后希望我抗这颗雷好啊!那我就抗起来就是了,还真以为是洪杨之乱以前啊?跟我掰腕子,那就慢慢玩吧!”
轰轰轰经典的抬炮声响起,河堤两岸一片打马蹄袖跪下唱官名的声音。
“高邮县令山阳同知扬州府尹参见大帅”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此刻一个个扯着脖子吼,生怕大帅听不到他的名字,看不见他的孝心一样。
一个个手本和礼单捧的高高的,有人或许说这是公开的行贿,但是在晚清官场上,权势达到曾国藩这样的地步,受贿罪可就用不到他的身上了。
门生故吏满天下,年龄高威望大,下面人送礼那叫孝敬。尤其是曾国藩亲手提拔的一批武将,面对曾国藩这叫恩主,有恩的主人的意思,给大帅送礼完全就是儿子给爹送礼一样天经地义。
这种情况,就连清流都没法喷。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帅兵舰上一点应都没有,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就连这些地方官所准备的酒宴,大帅都懒得说一句赏收的话。
兵舰缓缓而行,甲板上大帅亲兵一个个如铁标枪一样钉在了船头,目不斜视一言不。而穿舱内更是一片寂静,大帅就好像没有听见外面的麻雀叫一样。
气氛渐渐的压抑了起来,跪在河堤上的官员们谁都不知道大帅这是什么意思,不见不说话,不打不骂就这么晾着,是不是咱们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啊?
大清国淮河以南的官员心中都有一个很明确的认识‘宁得罪朝廷,莫得罪江南王!’朝廷在遥远的北方,而大帅可就在众人的面前,湘军的士兵都在各地方驻扎,惹急了没准命都得丢。
就在所有官员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河堤上那些持枪站岗的老兵,望着熟悉的大帅旌旗一个眼眶红肿,有的热泪都流下来了。
人在战场上所凝聚的感情是非常珍贵的,战争中一个战壕的兄弟情可比天平使节的酒肉兄弟更亲密,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建军鼻祖,那就是士兵心目中的神。
如华族新军热爱肖乐天一样,这些曾国藩一手训练出来的湘军,一样也崇拜大帅。
“大帅给大帅请安了!我是湘乡一只耳啊!芜湖之战中阵斩六名长毛丢了一只耳朵的一只耳啊!”
队伍中一名老兵突然冲了出来,跪在河堤给大帅磕头,上报自己的名号。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给大帅磕头了在下长沙安华牛头岭铁刀背攻克天京的时候,九帅曾经赐酒!大帅万安,铁刀背给您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