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婶挤出一丝笑容唯唯诺诺,犬养平三郎得意地瞪了熊四海一眼才屁颠屁颠地跑向鬼子伍长报告。
咕哝一番之后,鬼子伍长走到熊四海面前,用生硬的中文说道:“熊桑,你滴大大滴良民,我滴相信,我们山田联队长请您出任大铁镇维持会长一职,不知您考虑得……好吗?”
熊四海终于从睡椅上站起,虽然五十多岁的人了,但腰板依然挺直,铁塔一般的身躯站在岛军伍长面前,足足高出了他一个头,“平野长官,麻烦你告诉山田联队长,熊四海这把老骨头做不了什么用了,这维持会长还是让他另请高明吧。”
“不急,您还有时间考虑。”岛军伍长并没有生气,冲熊四海一哈腰,随即回头一挥手,命令士兵沿路搜索,敌人没有从这里经过,那就还在前面的林子里,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到他们。
两辆摩托车开路,伪军也马上乌泱泱地跟着摩托车屁股后面开跑。
其中一个伪军磨磨蹭蹭地系着鞋带,等部队消失在榕树后面之后,他立即起身走到熊四海的面前,急道:“四叔,刚刚经过你家的水田,只看到两个嫂子在田里干农活,我估摸着小三又上山打猎了吧,这段时间让他少进山一点,张平山刚刚都向平野告状了,说没准老三跟山里的有关系,不然老往山里跑什么?”
“王八蛋,老张家的脸全让这畜生丢干净了,还犬养?就是狗也养不出这种货色……呸!”熊四海说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道:“张财,前面发生什么了,小鬼子这着急上火的?”
张财犹豫了会,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轻声道:“两人,一男一女,刚刚杀了三个岛国侨民。
“哦……”熊四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一旁的熊婶却马上抓住张财,让他给蝗军解释解释一下,他们家的熊大川从小就喜欢上山打猎,十里八乡谁都知道,谁都吃过他打回来的猎物,绝不会跟有什么瓜葛。
张财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也不敢耽误时间,一路小跑着追赶队伍去了。
望着张财的背影,熊婶喃喃道:“多好的孩子,都让他娘这个病给耽误了,不然怎么也不会干这侮没祖宗的事了。”
六十多岁的人了,抡不动大铁锤了,加上儿子也大了,这些粗活熊四海早就放下了,每天上午镇头镇尾转转,下午一张睡椅镇东头大榕树下一躺,醒来后喝喝茶、逗逗孙子、孙女,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生活,别说是在沦陷区,就算是眼前的国统区都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其实,岛军为了维持岛上的稳定,让老百姓全心全意地为他们种粮,只要百姓不公然与蝗军对抗、散布危险言论、不与山里的勾结,他们基本上不干预百姓的生活,甚至还会提供一些生活补助。
冈村宁次上位之后,怀柔政策这一套的确被他发挥到了极致,文化入侵比历史上更为严重,很多百姓甚至都开始忘了自己是中国人,习惯了被日寇统治下的这种安逸。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才是最可怕的。
和平常一样,熊四海吃过午饭就躺在大榕树下睡觉,鼾声雷动,几十米开外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老伴熊婶坐在一旁做针线活,顺带看管树底下玩游戏的三个小孩子,一家人看上去过得和和美美。
突然,熊四海睁开眼睛,猛然坐起,侧耳聆听了会,回头冲熊婶道:“老婆子,刚刚是不是打枪了?”
熊婶停下手里的针线活,茫然四顾,道:“没有呀,你听错了吧?”
熊四海将信将疑,迟疑了几秒后肯定地说道:“不对,一定是打枪了,我这耳朵不会听错的,老婆子,把几个娃带回去。”
熊婶似乎很听熊四海的话,没有任何迟疑,马上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呼喊三个小孩子别玩了,跟她回家。
但小孩子玩性正起,围着个人都抱不拢的大榕树躲猫猫,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呼喊,熊婶抓了这个又跑了那个。
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达声响起,随即两辆三轮摩托开到了树底下,后面还远远跟着十几个伪军。
每辆摩托车上有三个岛国士兵,侧斗里还架着一挺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