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芙妮知道落到一般官兵手里,她一个异国人,注定死得很难看,一种求生的渴望促使她跟来了,她相信上帝会保佑他的,也不敢触怒眼前这个,在她眼里管着几乎有她们英国那么大地盘的督师大人,小心翼翼道:“我们那里的人员,开放多了。”
“哥伦布不是葡萄牙人,却在葡萄牙生活多年,娶了那里的人,说服不了葡萄牙国王陛下,才又去说服西班牙国王。”
“事实上,不止哥伦布如此,那块大陆上的人,异国的交往、贸易太频繁了,我们英国的一艘船,里面可能充满了来自各国的人,为同一个人效命。”
“英国是不是君主立宪了?国王没有大权?你们那里的飞梭、纺纱机发展起来了吗?”贾琮问道,毕竟时空不同,有差异也是可能的。
眼见贾琮恶意不大,黛芙妮渐渐展露出了心里的高傲:“是的,督师阁下。英国的大权,由上院的有资产之人掌握,和你们一样,下院的议员,也基本上被人收买。后来有一个人著书立说,抨击时政,他几乎被全民捧为了英雄,后来逃到了法兰西避难,这种情况,我想在你们这里是不可能的。”
贾琮不屑道:“小小英国,能比得上我大顺?你们那个英国,都不知道被人灭了几次!你数数,罗马、日耳曼、斯堪的纳维亚,对你们的侵略还少吗?没准你回去之后,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都不存在了!比得上我中华几千年的文明延续?”
黛芙妮吸了吸鼻子,碧眼之中蕴含一丝天真,胆子越来越大:“大人,你和那些上院的议员一样,不仅无耻,而且很虚伪!”
什么?这洋妞骂我?
贾琮的目光开始不善起来。
黛芙妮冷哼一声:“我大英帝国,已经陆续打败了葡萄牙、西班牙,终有一天,大英帝国的领土,将会囊括从日出到日落的地方!伊比利亚人做不到的事情,唯有我们能做到,那就是:日不落!阳光永远普照!上帝永远保佑!”
贾琮也有他骨子里的骄傲:“说到无耻,我听说你们的伊丽莎白一世,竟然光明正大地和海盗交易,来打击别人,不是比我还无耻?”
黛芙妮无语了。
唐尧笑语嫣然地看着这两个人斗嘴。
此刻,福船终于行到广州东南一个拥有教堂的港口,喧哗声和战斗声、炮火嘶鸣声,越来越近了。
贾琮冷笑连连,就是要打!狠狠地打死这帮居心叵测的外国鬼子!
夜里,几只蚊子在香烟袅袅下头晕眼花,渐渐地匍匐在地,挣扎、死亡。
钦差衙门的这间房间,装饰极为豪华,内地大城市、大豪门视为贵重的舶来品,在房内随处可见,玻璃、鸦片、象牙、香料、胡椒,等等不一的舶来品充斥着房间。
丁启圣装好鸦片,把烟杆递给贾琮,贾琮不吸,闻了闻,有一股强烈的刺激味,还带了香甜味,脸色一变,忽而恢复平静:“外国人带进来的鸦片?”
“大人明鉴,此物在我华夏的典籍文献之中,千年前便多有记载,不过名称不一。传闻张骞出使西域,便带回来了此物,有时称为阿片,历代以来,多作药用。”
“有传闻,明神宗、万历皇帝朱翊钧几十年不上朝,除却在酒色财气上面纵欲过度,也吸食了鸦片,有了烟瘾。”
丁启圣担忧道:“大人,我朝与崇祯年间一般,对烟也早有禁令,但民间是禁不住的,尤其广东沿海一带,吸食鸦片者,业已甚众。”
贾琮倒想起一件事来:二十世纪,有科学家检验了万历皇帝的尸骨,确实有吗啡存在。
但一想到鸦片的危害,贾琮忍不住后怕起来!
鸦片在十七世纪初,早就随着马尼拉大帆船传入中国了。它最早发源于南欧、小亚细亚,由希腊人使用,最后由阿拉伯人传到亚洲。
这种具有很高药用价值,也有极大摧残性的东西,西方人传进中国,根本目的是用来反转贸易逆差的!
东亚病夫!
不过……用来对付蒙古或者女真倒还不错,禁令上面,当然得禁止,危害太大了!
“必须在通往内地的各个关口严加防查,没有衙门凭证,不得输入,违者,严惩不贷。”贾琮道。
丁启圣肃然点头,又递上了一碗福建潮州来的蔗糖,说潮州那边的甘蔗产出很是不错,再谈了一些招募出海到茜香国的人员选拔、军队训练、海防、军营调拨之事,以及对西北战事的忧心。
正谈着,标兵管队艾双双急匆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拖起塘报,动作麻溜儿地回禀道:“启禀督师大人,广州府东南河道,火光漫天,驿站与急递铺火速传报,几位公子哥儿……公子哥儿向葡萄牙的船只开火了!”
贾琮与丁启圣对视一眼,各自不着痕迹地一笑。
然而,到了辕门外,贾琮却变了另一副样子,对着广东巡抚、广州知府,以及一些高级武将们,贾琮面色愤然,扯了扯披风,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混账!太混账了!本督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