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识那众目睽睽之下的三鞭,给他后背留下了曲线式的长宽不一的血痕,他这副身体还是太小了。
记得丫头晴雯见了骂骂咧咧的,“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的小妮子卷起红袖给他擦药,杏眼却不对口地泪光盈盈。显然晴雯认为琮爷是与人撕打来着,她不惯于挑拨是非、拉帮结派,此事自然不会乱说,而贾琮次日起来虽身体难行,却咬紧牙关不哼声,仍旧坚持了他枯燥并且日渐厌恶的请安、学八股、看经典,这种态度作风原本对贾琮那一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晴雯却对他刮目相看,大抵盛世出娘炮,贾府找不出另外一个硬汉了。
认识自己很难,活着很难,尤其处处受拘束、掣肘、要忍受几年弱势地活着,但贾琮不怕——尽管斗争使人疲惫,贵族的家庭生活令人齿冷,也许睡觉没安全感,而且他不得不先以入乡随俗的方式和他们一样戴上涂脂抹粉的虚伪面具。
横扫欧亚大陆的铁木真说过:灭掉你的敌人,抢夺他的财产,拥抱他的妻子和女儿。
野蛮人的斗争虽然为人痛骂谴责,但进入文明的人类,本质与实质,大抵差不多。区别在于手段,是温和还是粗暴。
贾琮这匹蛰伏的狼,消灭了新的猎物,又冒出来了更强大的猛虎,等他搏斗。
……
“琮叔、芸弟,实不相瞒,这东府的宅子,实则是空了。我这族长,还不如不当的好。芸弟前儿差遣的那桩庄子事务,朝廷一收为国库,也没了,他正愁无事可做了。”贾蔷长叹一声,倒有一种英俊的忧郁,贾芸虽是愁眉苦脸,却很稳静,没牢骚满腹的样子。
贾琮能在他们之中,取得主心骨位置,主要归功于贾琮的功名,他们博的是贾琮的前途,这显而易见。
贾蔷一开始不是兼祧,因为那时贾蓉活着,兼祧是一房担两房。但也有类似的意思了,一个宗族需要族长,即使贾蔷是名义上的,祭祖、族谱、宗籍等事也需要这样一个人。